“妈妈……”
女孩缩在母亲的怀里,小手紧攥着那被雨浸透的衣领。
这个夜晚对于孩子来说实在是太过恐怖了,一个美好的童年也自此破碎。
她蜷着背,支着气,小手上满是泛出皮肤的血管,苍白与紫青纠缠在一起,随着心跳而一同胀动。
“我好难受……”
她开始气喘,喉内糊糊地哮着,可她的母亲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一具雕塑。
紧接着,是淡淡的粉紫从孩子的血管中散出了皮肤,就好像是原始时期愚昧的图腾,将孩童摆上邪恶的祭坛。
幼小的身躯开始扭曲,开始变形,发出了一片骨骼与肌肉的裂响,将女孩慢慢地挤成了小小的一团。
娇嫩的哭喘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从胸腹扯出来的嚎,最终化成了一片哑默的低响。
早已死去的女人依旧抱着这个血团,仿佛一只肉茧。
只有哀嚎,只有痛苦,只有人类最后的挣扎,再慢慢脱胎成崩坏的造物。
这不仅仅局限于个人,每一个普通人都在遭受相同的苦难。
他们没有圣痕,没有抗崩坏能装置,在崩坏能的污染之中只能乖乖待宰。
绝望。
对于女武神们来说,这是最真正的绝望。
哪怕是在她们保护下的人,也再这片污染之中无助地倒下。
他们抽搐,哭号,崩坏能的纹路爬满他们全身,将他们推入“进化”的深渊。
当人类从猿猴成为智人,再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花费的时间数以万记,所耗费的牺牲与屠杀更是数不胜数,而在最后,才成为了一个新的纪元。
而现在这一切,却在一个疯狂的想法中,被世界之外的凶手所污染,更是将时间压缩到了短短的一夜。
畸变?
不,这是完全的崩溃!
“止血带!抑制剂!什么都可以!快!快点!这里有人的感染程度超百分之五十了!”
“恶化!恶化!这里有人依旧开始转化了!请求医疗支援!请求阻断剂!什么都可以!快!——”
嘭!
枪响,一颗已经挂上崩坏兽白壳的头颅被轰碎,人类的半身却在武器的余威下颤抖,喷涌着血浆。
他倒下,还伴随着人们的尖叫。
“啊……啊……”
提着医疗用具的女武神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她张着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白净的绷带被攥出了紧皱的纹,她的眼在眶里滑动着,先看着尸体,再看向从身旁探出的一柄枪。
银发的女子站在那,举着凶器,蓝眸之中是无言的悲伤与冰冷。
“不要犹豫。”
她是这么说的,却将视线停留在那具可怜的尸体上。
“还在呆做什么?!”
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几分凶悍,这才将这些刚从学院毕业的孩子们唤回了神。
或者说这只是一种“命令”,在人们处于无神无措的状态下,一个足够强硬的声音反而能成为聚合群体的存在,因为很多时候,乌合之众所需要的只是一个旗手。
能够背锅,又能指引多数人利益的方向。
不论一个人是否高尚,都会具有这样的私心,这位女武神也很清楚这一点,但她依旧选择站了出来,这或许就是她得以成为传奇的理由。
回过头,看向身后的众人,重度患者依旧徘徊在堕落的边缘,而一些还能保留清晰神智的人则挣扎着想要逃出她的视线,却又被女武神拿住,一针又一针的抑制剂与阻断剂注入他们的身体。
“不!不要!”
“我不会变成怪物的!我不会!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好不好!”
“让我走!我没事!让我走!”
女武神们的安抚似乎并不能起到太过明显的作用,有些孩子求救似的看向了这个银月的女武神,得到的却是无奈的摇头:
“和刚才一样,你们知道的。”
这些孩子们张了张口,最后都埋下了头,专注于手中的病人上。
抛开一切,专心致志,她们只能这么做,直到麻木。
她很清楚这一点,也是成为女武神,或者说是和崩坏对抗中最难以跨越的一道坎。
背后响起了鞋跟的踢踏,她听到了呼声:
“卡莲!”
这个声音有些轻,在哀鸿之中显得有些薄弱,但还是落在了她的耳膜上。
回头,眉头总算舒展了一些:
“樱!”
轻微的拥抱,随即又迅速分离。
“前线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