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格博克勒甄比却是不大相信,这两个人是乌苏里先汗的近身侍卫,新汗登基之后,要么接着用,要么赐死。这两人儿没死,十有八九是被乌苏里新大汗给相中了,继续留任的。可不在乌苏里部呆着,跑这儿来,这是哪里?肃慎与中原交界地带,离乌苏里部十万八千里,路途遥远,若说不是刻意追着他吉兰泰来的,难道为了找我格博克勒甄比吗?
吉兰泰心惊肉跳,眼皮颤抖不停的,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好像一张看不见的大网正在张开,把自己罩在其中,正在慢慢收紧。可他去对撒网的人一无所知。
格博克勒甄比继续盯着两人,不紧不慢的道:“还不想说实话么?我耐性有限,再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好好想,是说还是不说。有一点你们要清楚,到了我手里,想死可不那么容易,活着反而比死更痛苦千百倍。”
说完也不再理会那两名乌苏里大汗的侍卫。他心里仍旧对葛覃的身体以及她腹中的胎儿担忧,刚要站起身来转回帐子里去瞧瞧。
侍卫长却带了人又抬回来两具尸体。
格博克勒甄比有点头大,这怎么还没完了?这一夜死了多少人了?因叛逃被斩杀的奴才就有二三十个,头颅还都挂在各小队的队伍前面示众呢!死了两个秃答部的青年,一个札克善半死不活的,奄奄一息。这怎么又出来两具死尸?
侍卫长上前一步禀报道:“主子,这两具尸体一具是正妃娘娘的一个贴身大丫头,另一具是侧妃娘娘的贴身大丫头。这两个丫头之前是被吉兰泰大将军给砸断了手指,也不知道逼问了些什么话。大将军只说让押过来给主子亲自审问,哪知押过来没多久,一个被毒蛇咬伤,一个被活活吓死了。至于是意外还是人为杀害的,这个还不得而知。咱们队伍里并没有带着仵作,也没办法验尸。主子,您看——”
下面的话侍卫长并没有明说,但以他对王爷的了解,自然明白他想问什么。
格博克勒甄比走上前去看了看两个丫头的尸体,一个全身皮肤发黑,的确是中了剧毒的症状,另一个双眼暴突,嘴巴大张,应该是活活吓死的。死因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不知道那毒蛇的来历是不是有什么奇巧。
按说死两个丫头倒不是什么大事情,雅颂和葛覃那里都再提拔上一个大丫头就行了,只不过,侍卫长的话却让他起了疑心。怎么又跟吉兰泰扯上了关系呢?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吉兰泰,这是巧合吗?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之处呢?
一名侍卫这时“咦”了一声,仔细的端详着春兰的嘴,然后,撕下自己衣裳的一角来,又把那块布撕作两半,一手拿一块搭在春兰的上下嘴唇处,用力把春兰已经发黑的两片唇瓣给掰开,只见春兰的嘴里露出一点绸布一样的东西。那侍卫小心翼翼的用布条缠好手指,拉着那绸布的一角,慢慢的往出抽,渐渐的,从春兰的嘴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类似女子用的丝绢帕子一样的玩意儿。
侍卫长叫丫头拿上来一个空的银制托盘来,就是平时上菜用的那种托盘。
然后,侍卫长也找了布条将手指都包裹严实了,从手下那里拿过那块绢布,一点点的将皱巴巴的绢布平展在托盘上,一封私信就显现出来。
侍卫长也不敢先阅读信上的内容,平展好了,便举着托盘让主子先过目。
格博克勒甄比很好奇,这是谁写给谁的信,为什么会出现在春兰的嘴里,而春兰现在已经是死无对证了。
信上的内容令格博克勒甄比十分震惊,他冷哼一声,命人将那封绢布上写着的密信拿到两名乌苏里大汉面前,道:“你们就是送这个来的吧?送给吉兰泰?可惜的是,任务失败了!吉兰泰怕是没办法执行你们大汗的命令了!来人,把吉兰泰给本王绑起来!”
吉兰泰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怒道:“为什么绑我?就算是杀了我,你也得让我做个明白鬼!我吉兰泰行的端,立的正,凭什么二话不说就绑我?冤枉人也要有个合适的理由吧?话不说明白了,我吉兰泰不服!”
吉兰泰双臂一甩,两名上来绑他的侍卫便被震退了几步。
格博克勒甄比知道这些侍卫都不是吉兰泰的对手,怕把他逼急了反而不妙。于是道:“行,我让你死个明白!把那东西给他仔细瞧瞧!”
侍卫端着托盘走向吉兰泰,绢布有剧毒,谁也不敢上手拿,吉兰泰也知道蛇毒厉害,只是用眼睛扫了一遍绢布上的字,顿时冷汗涔涔而下,八月份的天气,即使是夜里也闷热得要命,可他的一颗心却如坠冰谷,冷得他直打寒战。
书信是乌苏里大汗写给吉兰泰的,内容简单明了,说是情况有变,按照天字乙计划执行,只等着吉兰泰大将军凯旋而归,大汗必将实现谎言,为吉兰泰封万户侯,赐良田千倾。信尾的落款处是乌苏里新汗的私玺,这个做不了假。
格博克勒甄比看向吉兰泰,见他额上见汗,以为他是作贼心虚,便道:“我只是想知道什么情况有变?天字乙计划又是个什么计划?详细内容大哥能说给我听一听么?”
吉兰泰是有苦说不出,他哪里知道什么天字乙计划?他根本就是一头雾水,这才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他一丁点的准备都没有,就被人给构陷了,而且是算计得死死的,就算他吉兰泰现在满身是嘴都分辨不清了!
人证、物证俱在,时间恰到好处,这个谋士当真是个世上难寻的高手!自己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那个人的手段实在是太厉害了,居然能够请得动大汗给他挖了这个天大的陷阱!他是谁?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