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颜甩了甩手中碗上的水,停顿了一下,说:“我若回去,对她来说未必不是好事,有个可靠的助手,总比孤军奋战得好。”
“那嫂子呢?”墨之妄忍不住问出这个问题,因为无颜来到这边就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如今又要回去,自然和程七雪之间的约定又缓一缓了,然后就又回到了天剑山和程家的角力当中。
“我会安排好一切。”无颜缓缓地说着,拿起了另一个脏盘子,“我欠她太多,感觉这辈子都还不完了。”
墨之妄还擦着手中的这一个盘子,不由地叹气,说:“你说,如果当初诃音师叔不和嫂子他爹打了那个赌,你们两个也不会平白熬了这么多年,熬得嫂子从一个叛逆少女变成一个野蛮女友。”
“阿雪哪里野蛮了?”无颜当即就反问了一句。
“……”墨之妄看了无颜一眼,心想这男人在恋爱中果然很盲目,当然他想这话时并没有考虑到自己,然后他继续擦着手中的这一个盘子说,“我是说,倘若没有当初的那一个婚约,你现在会不会好一些?”
无颜顿了顿,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随即他就微微摇了摇头,说:“倘若没有阿雪,此生我怕是难以再有知心人。又或者早在师父叛离山门那一刻我就已经崩溃了。”
“嫂子的魅力这么大吗?”墨之妄有些惊讶地说。
“我应该给你讲过我那个卑微的童年,在人生的前一百多年间,我都是觉得自己的很卑微的。”无颜缓缓地说,又开始洗下一个盘子,“直到诃音师叔传回来那个婚约,师父无所谓地把这个婚约甩给我之后,我才发现了有一个不一样的世界。这个世界里有女孩无忧无虑的幻想,可爱搞笑的烦恼,信心满满的憧憬……”
墨之妄看着无颜这个样子,虽然无颜面无表情,但是他看无颜洗盘子那如视珍宝的样子,感觉好像他手里的盘子现在就是程七雪,他这个人觉得自己可以很肉麻,但是看见别人也很肉麻的时候他就有点不自在了。
于是他快速地擦了擦手中的这个盘子,转开了话题,说:“九嶷教派这个事情似乎已经没了缓和的余地,就算你继续当着山长,你又能怎么样呢?劝说仙华盟支持其中一方吗?恐怕没有人会响应你吧?五大宗里,天剑山和九嶷教派向来同气连枝,这才让剑珩宗和雷音阁有所顾忌,现在正是分离天剑山和九嶷教派关系的时候,他们那些老鬼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
无颜开始洗最后一个盘子,洗得依然很从容,缓缓地说:“如果这件事最后真得发展到无可救药的地步,那就只能赌一把了,用西陆的战线来赌一把南方的战线,这样的话,纵然再喜欢内斗的人也会有所顾忌的。”
墨之妄动了下眼珠,思考着之前自己知道的东西,然后说:“也是,只要天剑山把贺利氏那边位置一放,邪门大本营和昭言国故土之间的联系就彻底得没有阻碍了,邪门从西面施加给仙华盟的压力就会更大。”
“所以九嶷教派的事,师弟你不用为我的担心,”无颜抬头看向墨之妄。
墨之妄便笑了笑,说:“你和阿默都是动脑筋的人,我不能比啊。不过,若你需要,我还是可以和你去九嶷教派把他那一家之打晕了扛回来。”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无颜把手中最后一个盘子放下,随后说,“那么,你手中的这个碗要擦到什么时候?”
“哎?”墨之妄这才想起自己也是来洗碗的来着,结果自己聊天聊太忘我了,从头到尾就只擦着这一个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