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毛破膛。

顾大嫂端着簸盘装猪肠，得有二十几斤重，柳阿婆搭把手才将将端住没撒地上去。这猪的下水多，顾奶奶柳阿婆顾大嫂收拾，顾家父子三个砍肉，张野菜炸猪油。

油膏就得好几十斤。

张野菜笑得合不拢嘴。

这么一忙活，到了晚上点了油灯，又是一通忙活，才吃上饭。

顾家的除夕菜，是丰盛的，老小都是吃得嘴里流油，面色红润。张野菜感叹，她都不记得从前她们是如何过年的了。

当姑娘的时候在娘家也好，嫁到顾家来也好。

拢共加起来，也没有这个除夕吃的好。

顾大嫂何尝不是，忍不住酸了喉咙眼眶有泪。

顾大郎握住她的手，跟她保证，“我们以后会一年比一年好的，我一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顾二郎点头。

顾奶奶笑着说，“大过年的，都甭想过去不开心的。吃完饭都收拾着，早些洗澡把衣服洗上，宝说年初一初二都不兴洗衣服的。”

年前，张野菜到镇上，也不知道是跟谁换来的，拿了好几块粗布回来，顾奶娘和柳阿婆给家里人都做了身衣服，就是没有塞绵。

顾小宝有她姥姥曾经寄给她的衣服包裹。

但……年龄不对啊。

衣服得是她八九岁时候穿的，就她现在这小身板，太大穿不下。

顾奶奶说她改改再穿，顾小宝摇头，指着顾带弟顾带妹，“让他们两个试试看。”

顾带弟穿着太小，顾带妹穿着大了些，但好在勉勉强强能穿上。顾带妹也不嫌弃这是娘们穿的，衣服新，又漂亮，高兴得他直蹦跶。

顾三弟好羡慕。

顾带妹迫不及待的想穿着新衣服出去跟小伙伴们炫耀，被张野菜拧了耳朵，让他把新衣服脱下来明天才给穿。

顾带妹摁耐不住往外骚动的心，“娘，我就出门跑一圈就回来，就跑一圈。”

张野菜冷酷无情，“你敢踏出这院门，明儿这衣服就给三弟穿。”

顾带妹着急，“衣服太大三弟穿不下的。”

张野菜冷笑，“你奶能改小。”

顾带妹转身跑去屋子不出来，逗得一家人大笑。顾小宝看着顾家老小，兴致不高，她垂着头，想家了。

顾带弟给她瓜子。

“你吃吧。”

顾小宝摇头，“我去睡觉了。”

也没理突然安静下来的顾家，回到房间，顾带妹在臭美，看到进来的顾小宝，他振奋的喊，“小宝，衣服上有两个兔子，你帮我拍照成不成？等明天我给黍子和尾巴看。”

他们准羡慕他的。

顾小宝有个手机，顾家四兄弟都知道。

他们睡在一个屋子，手机响的时候，他们都听到了，也看到了。第一回知道手机的时候，顾家四兄弟被吓懵了半晌，然后就是兴奋，他们还是孩子，对任何东西都存着好奇心，只瞬间就喜欢上了这个手机……

顾小宝跟他们说过，手机的事情就连爹娘都不能说，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他们家现在能吃上肉的好日子就没了，还得像从前一样挖树根吃树虫……

顾家四兄弟齐齐摇头，打死不把手机的事情说个第六个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