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惇面色阴冷,向城头上望去,目光落在了魏延的身上,恰好魏延正向他看来。夏侯惇缓缓抬起右手,用掌中宝刀向魏延隔空一指,似乎在说;你死定了!
魏延放下高举的大刀,翻出左掌,在脖子前虚空一划,学着马超的样子,做出一个割喉的动作来回应夏侯惇。
两位主将的目光,在空气中带出一阵火花!
入夜十分,义勇军被没有撤离城头,大家抱着棉被,在城头上就地而卧,以防夏侯惇杀个回马枪,在夜间偷袭。一群医者在人群中忙碌的穿梭着,借着火把的光亮,为受伤的将士们包扎伤口。
恢复了力气的魏延,在陈宫的帮助下,把身上的铠甲卸了下来。沾染到身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将铠甲和内衣粘连到了一起,没有陈宫的帮助,魏延几乎都卸不下铠甲来了。
哗啦啦——
魏延仅着内衣,举起一桶清水,从头顶上浇了下去。当清水淋过魏延的身躯,从他脚下流下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与血水相同的颜色。
身上的血污尽去,他感觉到舒服了很多。
一旁的陈宫,看着魏延,面带微笑的正在用一块棉布,擦拭着魏延的铠甲,一点一点地擦掉上面的血污,令铠甲恢复往昔的光彩。
魏延带着一身湿漉漉,坐到了陈宫的身边,一面烤着火,一面拧动着身上的内衣,挤出其中的水分,低声对陈宫说道:“公台先生,今日激战,我军伤亡惨重,四万将士仅存一半,且很多人身上带伤,若夏侯惇明日再来,我军比不能挡也。先生可有什么对策?”
陈宫点了点头,认同的说道:“不错。夏侯惇乃魏国上将,此次势在必得,绝不会半途而废。”
顿了一顿,陈宫转过头,将目光看向城头外沉静的夜幕中,缓缓说道:“大王常说,富贵险中求。如今夏侯惇远道而来,将士疲惫,又激战了一日,势必更加困乏。今夜月黑风高,乃是破敌良机啊。”
转回头来,陈宫直直的看向魏延:“却不知,文长将军还可再战乎?”
魏延被马超拔于行伍之间,久在军中摸爬滚打,哪里不明白陈宫的意思?当下咧嘴一笑:“大丈夫生于世间,自当建功立业,何惧之有?今夜,吾便率军出城,夜袭夏侯惇!”
“文长将军果然好胆识!”陈宫赞道:“不过,将军且不忙出城,先安心在城中休息两个时辰吧,待将士们体力恢复一些,魏军进入深度睡眠之后,才是将军出战的最佳时机。”
“而且,在白天的时候,在下便已经传令下去,调距离常山最近的驻军过来,想必两个时辰后,他们也该到了。有了这股生力军相助,将军的胜算就更大了。”
“好!先生妙计可安天下!”魏延兴奋地在陈宫的肩膀上一捶,高兴的说道。
倒是陈宫,被魏延着一锤,顿时面露痛苦之色,抱怨道:“将军神力,在下可承受不起啊。”
两人相视片刻,不约而同的大笑了起来,他们的笑声远远地传扬出去,令城头上的义勇军将士们,感到一阵踏实。
呼呼大睡了两个时辰后,时间来到了二更天。
驻守在附近三个县的义勇军赶了过来,合计约有一万六千人。
魏延在熟睡中醒来,又在城内的义勇军中,挑选了四千没有受伤的将士,凑齐两万人,令他们饱餐一顿,配发新的战刀、铠甲,牵着战马悄悄地出了城。
在夜幕中狂奔了一阵,感觉快要临近夏侯惇的大营了,魏延喝令将士们下马,用厚厚的棉布把战马的马蹄包裹起来,以免发出声响惊动魏军的探哨。
之后众将士最后检查了一遍身上的装备,一切准备就绪后,魏延举起大刀,向着前方的黑夜中一指,两万义勇军在他的带领下,悄无声息的杀了过去。
魏军大营中,夏侯惇四仰八叉的躺在临时搭建的木榻上,呼呼大睡着。
连日奔袭,再加上白天的激战,他实在是太累了,在用过晚膳后,他在营地中巡视了一圈,便回到了大帐中酣睡了起来。
常山的兵力,他也摸清了,白天战死了一万多义勇军后,充其量只剩下了两万多人,这点兵力,还不足以对他的大营形成冲击,所以他睡得很踏实。
夏侯惇长年带兵,作战经验极为丰富,若是在正常的情况下,他的判断并没有错。可惜他遗漏了一点——神机营!
冀州境内的神机营密探,已经被曹操全部暗中清除了,这就让夏侯惇形成了一种错觉,觉得神机营已经废掉了,失去了往昔的作用。
殊不知,在常山,亦有神机营的存在。
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之中,便有神机营的存在。
曹操清除冀州神机营的事情,让其他各地的神机营密探们,心中都憋着一口气,尤其是常山的神机营们。
所以在魏延出兵之前,他们便主动和魏延取得了联系,言明要协助魏延夜袭魏军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