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倘若续不上呢?”太宁也有了几分醉意,她虽然看不到这些人的心思,但也能感觉出气氛有些诡异来。
此时虚着大眼睛问道,平日的端庄素雅依然不见,神情间已然有了几分妖娆妩媚。
冯延巳『揉』了『揉』眼睛,想了半天“那我送公主珍珠一斗,当作日后陪嫁如何?”
“冯卿真是妙人”李璟拍手称快,他最喜欢这种热闹场景。
“那怎么敢?这样吧,倘若续的好,儿给冯侍郎斟酒三杯,续的不好,只怕冯侍郎要自罚三斗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圣人这女儿着实厉害,三斗,正中(冯延巳的字)只怕要自比刘伶死醉瓮了”陈觉哈哈大笑。
冯延巳被此一激倒也发出些许豪气来,他自知治国论政本事平庸,但诗词一道,嗯哼,放眼南唐也就圣人能与自己相提并论,所以他二人间的交情尤其好,其间自然有冯延巳曲意逢迎,但更大程度上则是真正意义上的惺惺相惜。
此刻酒意上台也顾不得君臣之礼,和男女授受不亲,便要直接与太宁击掌为誓。
“臣有点过量,这腿不听使唤,只好烦劳公主移步,与老臣击掌,惭愧,惭愧”
太宁一笑,站起身来走到他跟前与他击了一掌,随即又回到李璟跟前撒娇道:
“不过,可说好,那珍珠我是要的,却不是嫁妆,孩儿不嫁,就陪着圣人和母亲……”
李璟听了更是大乐,放松之下的连幞头都解下扔到一边,头上挽个发髻用一根玉钗别着,看起来真有几分仙姿。
如果李煜在场肯定要怒骂“父嫁的臭流氓,骨科才是正道。”
太宁被众人一激加之酒意上头,跪姿也不再那么端正,而是靠着搁几,有了几分慵懒媚态;
右手持盏浅浅的饮了一口,喝得有些急,一些酒浆沾在嘴角,她也懒得去擦,仗着酒意伸出粉红『色』的舌头将之『舔』去;
随即轻轻道:“晓妆初过,沉檀轻注些儿个,向人微『露』丁香颗,一曲清歌,暂引樱桃破……”
半阕词出,餐霞楼上寂然无声……
韩熙载也好,二徐也罢,乃至陈觉、查文徽等人都是满脸惊诧。
论作诗比冯延巳、李璟要差点,但也是当世一等一的人物,而且整日和这二位混在一起,别的不说这眼光就已经高的吓人。
他们怎么也不会料到,平日里只会一些平庸唱和之作的太宁,竟然当众『吟』诵出这么半阕来……
《一斛珠》不是常见曲牌,但也有不少名家填过词,只是李煜这首《一斛珠?晓妆初过》出世后便成了《一斛珠》的代名词,后人只要听到这个曲牌,第一反应就是李后主的绝句,第二反应则是李重光的绝句,第三反应是李煜绝句……
虽然是早期作品,尚不脱绮丽柔靡的格调,可用词典雅而风情所呈现出的神秀风格,已经显『露』无疑,其中的烟水『迷』离之致,正是花间派词人追逐一生都未必能达到的境界……
就词本身而言,已经是李璟和冯延巳佳作水准,或者说是这个时代的最高水平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