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史虚白是能醉书碑帖歌赋的怪才,论才学不在冯延巳徐铉之下,否则李璟当日为何巴巴的要征辟他来做自己的右拾遗呢?
右拾遗虽然只是个八品的小官,但却是天子近侍。
能担任这种职位的要么是科举前几名;还得是在翰林院历练几年后才有机会,要么就是朝中重臣的子嗣,算是天子给这家的格外恩宠。
比如眼下的右拾遗便是徐铉的弟弟徐锴,在南唐二徐与二冯乃是相提并论的大人物,大名士。
这样的位置给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南渡之人,算得上是大手笔了。
如此大才当然不是潘诚厚所能应付的,潘铁筹的赫赫威名在内廷是如雷贯耳,于民间看来无非也是一个死太监。
几句对话后,潘诚厚额头便见了汗。
史虚白名士『性』子又上来了,言语中也不客气起来,话里话外说李煜刷小聪明让潘诚厚陪客,自己找个地方躲着,等御膳房把菜做完了,才出来揽功。
潘太监正没话找话呢,一听史虚白如此言语,心中倒是一轻松。
随即将杯中茶一饮而尽,邀请史虚白一块散散步,看看这澄心堂的风景如何。
后者不疑有他,便客气的请潘诚厚前面带路。
潘太监三转两弯便将史虚白带到新建的小厨房外。
史虚白本来想嘲讽几句,哪儿有带贵客参观庖厨的主人。
刚要开口却看到潘诚厚脸上挂着阴阳怪气的笑容,嘴角向门里努着。
不由得往内里看去,这一下却如遭雷击!
一溜儿四个灶台,一个太监左手里拎着条被切的遍体鳞伤却没有碎掉的鱼,右手从锅子中舀起沸油,反复的往鱼身上浇去。
另一个,在砧板上用刀背将鸡肉和鱼肉用力剁成茸后,再混入鸡蛋清搅拌。虽然将其放入锅中油煎。
中间一人虽然穿着一袭黑灰细麻布袍子,看上去像个下人,但头上的束发金冠却表明了他的身份!
安定王竟然真的在厨房忙活!
而看样子就是为了招待自己。
史虚白此时也已经年过五旬,受此刺激下,面『色』涨的通红,仿佛要滴出血来似的,人也开始摇摇晃晃起来。
潘诚厚吓一跳,生怕他也昏过去,赶紧上前搀扶住,李煜听到声音回头看到二人,顿时放下手中的锅铲几步上前,:“潘诚厚,你怎么把史处士带到这儿来了,他是名士,君子远庖厨你不知道么!”
“是,是,下走糊涂”潘诚厚诚心请罪,却朝李煜眨眨眼。
后者会意:“赶紧,赶紧请史处士入席吧,菜马上便好!”
“大王,史虚白何德何能?愧不敢当”史虚白顿时就要下跪。
他狂放不羁,藐视功名,看起来似乎是美谈,但人就是这样,缺什么才会刻意的炫耀什么。
史虚白真的不想当官?
当然不是,否则南渡后直接归隐山林便是,何必指着宋齐丘说“吾可代彼”?
他不但想当官,还想当大官!
只是一脚踢到宋国老这块铁板,之后献北伐计又失败。
面对权势熏天的宋齐丘,他只能选择退出朝堂,否则御史台接二连三的弹章上来,他孤掌难鸣,韩熙载就算有心相帮却也扛不住宋左丞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