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豪放不羁,还是缺心眼?
一时也是又气又好笑。
当下一拍手,“把那瓮琼腴拿来!”
小太监捧上一个尺把高的酒坛来,拍去封泥,酒香喷涌而出,替李煜倒了一盏,接过一饮而尽,啧啧嘴,果然是好酒,酸甜可口,醇醪善酿。
不料李煜却对着小太监喊道:“换大碗来!”
“这……”伺候太监不敢答应只是看着李璟。
冯延巳捋须一笑:“六郎,这琼腴可是西蜀孟知祥进贡而来,本就不多,圣人仁爱,才与我等分享,眼下这可是最后一坛了!”
“那又如何,要做好诗,便是要有诗媒啊!”
“哈”冯延巳徐铉等人抚掌大笑“诗媒,倒是妙词,自今之后,碧蚁又有新称矣,冲着这个名字,换大碗!”
小太监将酒汩汩导入一个青瓷海碗中,李煜看去,估计怎么也得有大半斤,喉头耸动,肚里的酒虫更是欢呼雀跃。
捧起来刚要往嘴里倒,冯延巳道:“且慢!”
“尚书有何指教?”
“哎,今日雅集不论品级,你叫中正一声世伯吧!”李璟半闭着眼睛靠在舱板上道。
此话一出众人羡慕嫉妒恨,世伯?这分明是皇帝都视此人为兄了。
一时间好几道杀人的目光悄悄『射』向冯延巳,后者只当不知。
“六郎,这一碗下去,倘若得出好诗自然一切休谈,倘若做不出,可是要加罚的啊”
“好,我认罚便是,倘若做不出诗来,小子便将这一瓮通通喝干,权作惩罚!”
“……”
众人一阵沉默,心说这位六郎将来必定是大人物,这不要脸的功夫,只怕宋国老都未必赶得上。
“这样吧,小子年幼身无长物,倘若做不出诗来,今日在座诸位家中所需的唇华,小子便包下了!”
“好,有魄力,有豪气!”
一时间众人纷纷夸赞。
李煜也不答话,一口气蛟龙饮水般的将那一碗酒喝的涓滴不剩,长长的打了个酒嗝后,晃了晃脑袋,往一旁放着文房四宝的几案走去。
酒意上头,脚下拌蒜,差点撞倒一个太监……
在案前站定,附手而立,嘴中喃喃。
忽然抄起一支狼毫笔在洁白的澄心堂纸上挥洒起来。
写了一半,抬头对小太监道,“酒再来!”
又是一碗下肚,李煜下笔更快。
一横收笔后,李煜将昂贵的诸葛笔往湖中一掷,“此笔得书如此佳句,乃是至幸,且往生去吧。”
随即又摇摇晃晃的捧着写好的作品,咕咚一声跪在李璟面前:“还请圣人指教!”
李璟接过,冯延巳、徐铉等人都凑过去看。
只见纸上烟云四起,一手行楷潇洒别致。
当先两个大字“渔父”
“嗯,倒是别致,堂堂尚书,在这小子眼里竟然倒成了个问津的渔人”李璟随口道
问津也可做寻花问柳之别解,李璟这是拿冯延巳开刷
随即他便笑不出了,口中轻轻念道:
“一棹春风一叶舟,
一纶茧缕一轻钩。
花满渚,酒满瓯,
万顷波中得自由。”
“这……”李、徐、冯三人面面相觑。
这首是“李煜”早期的作品,考证其所作年月的话,当在十五六岁时,和他现在的年纪差距也不大。
诗不可谓不好,可也不算太好。
毕竟“李煜”诗风浑然天成是要到破国之后了。
但天才终归是天才,对一个十三岁的孩童而言,单凭这首渔父诗也足以在文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来。
让李璟脸『色』有点发青的是,诗中带有浓厚的出尘索居之意。
十三岁的孩童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的时候,却流『露』出此等意向来,李璟瞬间想到了之前出家的李良佐。
眼中少见的流『露』出一丝发自内心的难过来。
只是很快便消散不见。
冯、徐二人对视一眼,面『露』苦笑,彼此摇头,“今日这彩头便是被安定王夺去了……”
“吾辈也真是老了啊……”
“是啊”
众人中以他二人学问最高,眼看这俩政敌异口同声的夸其李煜来,其它人除了跟着帮腔还能做什么。
帮腔归帮腔,但脸上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们内心的真实想法,虽然谀词不绝,人人面上都挂着僵硬的笑容。
自古文人相轻!
又说文无第一。
可看看人家十三岁能写出什么来?
两碗酒下去,云淡风轻的渔父诗一出,便足以将名字刻在历史之上。
李太白斗酒诗百篇的盛况众人是无缘得见,曹植七步成诗也都当是传说,但今天这发生在眼前的事情,足以说明一件事情,真正的天才是存在的。
一时间,所有人都有点心里发冷,只怕这个安定王日后的文坛地位足以凌驾于众人头上。
李璟心里更是五味杂陈,毕竟是自己儿子,可眼看就要超越自己,这这,想想自己和冯延巳在诗文上斗了半辈子,眼看自己已经略胜半筹,终于可以不怎么亏心的自诩一句当下第一人。
却不料杀出个程咬金来……
“呼噜噜,呼噜噜”惊天动地的呼噜声自脚下传来。
李璟低头看去,只见李煜不知道什么时候依然躺倒在地,睡的正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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