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鬼千载难逢的抱团谋划,相忍为国。
让枢密院的郎官们按照十万,十五万,二十万,二十五万等数据起草作战方案,然后让珠算中心算出各种规模下所需的粮草和后勤物资的数量。
然后行文到三司使,度支部,户部,工部,拿到了结合鄂州/武昌的财政收入情况,和江宁到前线的道路运力等关键数据,进行大量的测算。
最终得出结论:总计出兵人数在十五万上下的情况下,对后勤和整个帝国的财政支出是相对可以接受的。
也就是说,这仗打了,哪怕是打输了。
那么也无非是损失军事实力,对南唐的财政不会构成太多影响,而以南唐雄踞天下第一的综合国力,两三年就能恢复。
马楚境内丘陵河流不断,真弄个几十万人压过去,效率还未必高。
应该说,这样的庙算已经有了一丝现代战争的感觉。
李煜见此也觉得自己这个监军当的有些底气。
根据情报,长沙城中甲兵的是应该在两到三万间,但守城的最大优势在于,城中的青壮民夫都可以发挥出不俗的战力。
所以边镐大可以放开手脚四路齐攻,而不用担心对方杀出城来。
甚至他把自己放在中军位置,也是存了一丝对方守将脑子突然发昏,想来个出城偷袭,这样自己正好将计就计,强攻夺城。
然而对方并没有那么蠢……
三声号炮,四个城门顿时杀声震天。
李练涛这队人马,被安排在第三波冲击。
这也是应有之意,他这队人马多是老兵,眼光精准犀利,第一二波攻击上去后,城墙上的反应可尽收眼底,这样他们上去的时候便能心里有数,有的放矢。
甚至战斗结束后,还能将所见向上汇报。
南唐军队这次是有备而来。
虽然战斗力不算强,但胜在科技树攀得好,各种攻城器械花样繁多。
鹅车、洞子,箭台,投石机应有尽有,至于攻城第一利器-云梯自然也少不得。
只是这些东西,显然都没派上大用处。
刘彦瑫到低是跟随马殷起事的军中宿将,长沙城防又是他一手打造。
在他的居中调配下,羸弱的马楚军队竟然打得有声有『色』。
南唐的鹅车,冲车反复冲击城门,城楼守军便扔下檑木压砸。
间或还从城上倒下融化为『液』体的金属,将下面连车带人烧为焦炭。
至于飞桥,楼车,刚刚搭上城墙边缘,便被对方的钩枪锁住,陷入进退不得的境地。
随即城墙中段忽然被捅开几块砖来,从中伸出蘸满油的长杆火把,驾到飞桥,楼车的木结构下。
原来这城墙并非全部实心,而是在某些地方建筑有空位,既可以充作临时的箭口,对付各种攻城器械也得心应手。
这个位置甚是巧妙,飞桥上够不着,地下的掩护准头欠佳,且只有小小的一个口子,就是掉床弩过来,也不敢说『射』准。
没一会功夫,巨大的木质构建体便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炬。
李练涛看得心里有点发『毛』,虽然是老兵,但这样的坚城从来没有攻击过。
不过好在一来二去,时间就到了中午,他这队人马还没来得及投入战斗,边镐便下令鸣金收兵。
南唐军将迅速收拢部队,与马楚军队脱离接触。
这场战斗持续时间不长,损失也不算太多,战死和重伤的不过几百人,这对于预备队充足的雄武军而言完全不是问题,直接编入一部分州兵,部队战斗力立刻便能恢复。
李煜在作战时就和边镐呆在一起,此刻战斗结束他也和那些军将一样忙了起来。
不同的是军将们在收拢部队,计算战斗损失,并且琢磨着等会怎么去大将军手上多要点补充兵和军甲过来。
而李煜则带着一群太监开始忙碌起来。
这次作战,已经有不少心细的将领发现边镐的中军大营,比原来扩大了不少。
主要是在中军营帐的后部多了一片帐篷区,不少穿太监服侍的人穿梭其间。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这是安定王要摆架子,把大营当皇宫。
可边镐在发兵前对手下说道,战后的伤病都送到那片营帐中去。
那是安定王新搞出来的,名为野战医院。
据这位大王说,这里面别看都是太监,但基本都拜过太医院太医学了不少金创科的治疗方法。
除了边镐外,大部分军将对这个所谓的野战医院不以为然。
因为边镐信佛。
统兵大将奉行释迦这本身就是个非常奇怪且不协调的事情。
在边镐身上则得到了完美的融合与统一,打仗时他向来不惜人命,但战后对士兵和占领地的老百姓也是尽心救治。
就凭他这点善心,在伐闽时,便被闽国百姓尊为“边菩萨”“边罗汉”“边观音”还有“边和尚”……
但边镐再心善也脱不开历史的局限『性』,这个时代的随军的郎中太少了。
大军发兵,后勤中当然有郎中随行,但这寥寥几个郎中显然不可能照顾到十几万人,也就是队头级别的病了,伤了,才有可能得到治疗。
如果是一般小兵,如果运气好被郎中看到,可能会随手救治一下,运气不好那就只能靠自己硬挺了。
雄武军因为边镐信佛的缘故,已经是尽可能多带郎中,但总的来说还是杯水车薪。
眼下这些太监虽然不是郎中,但好歹跟着太医学过,医道未必精通,但胜在量多,边镐对此已经是万分满意了。
这个监军不但不搞事,反而帮衬着自己,前有城防图,后有这个野战医院,看上去不起眼,但在边镐的眼中,这些比一个厢的士兵都来的宝贵。
而冷兵器战争的残酷『性』也在于此,热兵器打仗,被弹片崩一下,或者被一枪两眼,只要不是要害部分,及时止血,还能凑合活下来。
而被刀砍斧剁枪刺箭『射』后的疮口要愈合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更遑论刀剑上难免有锈斑污染物,一个不小心就是破伤风……
再加上守城方还会往城下倾倒粪便,这就又加大了感染的几率。
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时代,很多古代士兵往往只是受了点轻伤,却因为没有得到有效的护理而一命归西。
慈不掌兵就是这个道理,一旦战争爆发了,死多少士兵,怎么死的都变成了纸面问题。
但有经验的老兵死去毕竟是一件非常亏的事情。
让边镐这等宿将来选的话,宁可用三个新兵换一个老兵,无他,后者的战斗经验太宝贵了。
李煜之前在澄心堂和德昌宫中挑选了不少胆大的太监,又问钟皇后要了一批,一来前者人数不够,二来也是名正言顺的给钟皇后一个往里面安『插』人的机会。
既然自己肯定会被监视,那么倒不如主动做出姿态,反正做妈的肯定不会害亲儿子,也就是有点多疑罢了。
完了之后,这些太监便经过太医院金创科太医的严格培训。
本来这些太医对自己的医道都有点敝帚自珍的意思,轻易不传授。
但一来他们被安定王各『色』小钱钱早就喂的饱饱的,此刻也不好意思翻脸不认人。
其次,李煜要求他们传授的也只是普通的外科急救技术,甚至还亲自示范了一把缝合术,虽然这针线缝的歪歪扭扭,且那被用作试验品的死囚面容扭曲的如同七巧板。
倒不是说痛,这死囚乃是闻名天下的江洋大盗,手上人命不少,李煜将他提出来之后,直接在他大腿上划了一刀,虽然不甚深,但一道大口子鲜血直流也着实吓人。
再说此人被绑在一张高桌上,手脚俱不得动弹,眼见李煜显示用细麻布在某种充满刺激『性』的『液』体里蘸了下,随后直接以此清洗伤口,那『液』体味道甚是奇怪,碰到伤口更是剧痛无比。
他当时就哇哇大叫起来,李煜见了倒是颇为愧疚的一拍脑门道倒是疏忽了。
那死囚一听还没来得及高兴,嘴里就被塞上几个麻核桃,顿时眼睛瞪得溜圆。
随即见安定王捏着一根弯针过来,针上还穿着线,就往他腿上扎去。
惊惧之下,没有当场昏过去,也没『尿』流成河已经算是了不得的豪杰。
当然李煜本人作为文科生,对医术的了解仅限于男女生理卫生,哆哆嗦嗦之下也是让那死囚平白无故多吃了不少苦头。
至于这针,更是缝得歪歪扭扭,伤口两侧皮肤都没对齐,活像一条巨大的蜈蚣。
当时太医们也都抱着陪安定王玩玩的心态看热闹,缝完之后,少不得送上几顶诸如别出心裁之类的高帽子。
李煜却是让他们过十日后再来。
十日后,他当着太医们的面,又把这死囚绑在桌子上,做了拆线。
这下,太医们都哑口无言。
作为金创科的大夫,他们之前多有随军经验,自然知道如此大的伤口,不但愈合困难,稍有不慎就是会要人命的。
虽然这死囚身强体壮不容易死,但短短十天,伤口便愈合起来,这也堪称华佗再世。
和后世那些只会开补『药』的老中医不一样,历史上的中医在金创领域其实颇有探索且取得了不小的成就,但由于不懂得细菌感染等知识,导致手术的死亡率居高不下,时间久了,自然也就没人敢这么做。
李煜这次缝合术让太医太开眼界之余,顿时起了拜师的心思,毕竟缝人和缝布看起来似乎也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