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宋齐丘就和看祖宗似的。
宋齐丘拿李煜当孙儿看,惹得某人极度不爽。
可若是宋国老当众说一声“老夫需要一个重孙子”,只怕这些朝廷命官,便会当堂上演老莱娱亲。
此刻一听到国老有恙,一个个都是扔掉筷子,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
一到后院里,他们都惊呆了,这哪儿还是昔日不怒自威,把持朝政多年的宋国老。
眼前一个小老头,披头散发,脸上有着道道血印子,看样子似乎是自己抓的,一部灰白的胡须也凌『乱』不堪。
此刻正一只袖子掩面,在花园里抱头鼠窜,时不时的脚下被花丛或者树根绊到,就是一个狗啃泥,他却不管不顾,瞬间就爬了起来,继续奔跑。
与其说奔跑,不如说是逃窜,仿佛他身后有噬人的猛虎在紧紧追赶。
口中荷荷,咯咯的叫声不断。
大家都围在旁边看,却没人敢上前阻拦,只是在一旁交头接耳,宋齐丘的形状实在是太过诡异,让人心中发『毛』。
“这是怎么回事!”一声大喊传来,现场气氛为之一震。
来人是张祖德,眼下宋氏门人中,以他地位为尊。
宋齐丘原本门客,盟友众多,但他为人阴险狡诈,气量狭小,不少人只待级别到了,便离他而去,最典型的便是中书侍郎陈觉,当日还号称宋门第一客,在得到中书舍人一职后,随即转投李璟。
为此把宋齐丘差点气死,陈觉的背叛等于是扇在他面上重重的一记耳光。
这样一来,就使得宋齐丘更加猜忌起手下人来,通过吏部将他们死死压在五六品之下,这些人才没资本叛逃。
当然他给出的理由也很充分,近年来随着李璟对澄心堂,清辉殿,枢密院,宣政院的逐渐重用,原本的三省六部便有了清洗的时机。
大量与宋齐丘结盟的高级官员,要么被封个闲职,要么抓准由头下大狱,反正钟皇后的内司在江宁城几乎无孔不入,若要刺探点隐私实在是太方便了。
所以他让吏部压着这些人的品级和职司的举动,便成了他口中对众人的保护举措。
实际上以张祖德的能力和为人,现在去江宁做个六部堂倌绰绰有余,但宋齐丘不敢!
锥处囊中脱颖而出,他清楚张祖德是个人才,这种人一旦被李璟看上了,要挖角简直是在方便不过,宋齐丘只不过掌控吏部,李璟可是天下之主,就算没法通过吏部给他升官。
但一道圣旨,直接调到清辉殿听用,也足以让接旨者心花怒放。
张祖德有能力会钻营还会做人,连带这宋齐丘两个儿子都以他马首是瞻。
他一说话,环境顿时安静下来。
李煜一愣,心说,这可不行,当然是越『乱』越好。
当下装作害怕的说道:“方才国老正同仆在聊天,不知何故忽然便这样了”
“你们看,你们看,方才国老便是这样看着仆……”
他年纪幼小,又加上着实有几分演技,这么连说带比划之下,竟然也将众人哄得头头是道。
“护卫呢?!”张祖德跺着脚问
“回县丞,我等一直在房中护卫,后来国老要同大王点茶,大王说点茶乃雅事,我等俗人在便不雅了,故而国老便将我等赶出房间”
“所以,国老如此时,只有大王一个人在场?”张祖德狞笑道
“定是这小厮,要害家父,左右将他与我拿下”说话的是宋齐丘的长子宋文。
李煜一愣,这他妈的剧本不对啊!
这边你老子已经神经病发作,在院子里和只老野猫似的上蹿下跳,嗓子眼儿里发出各种意味不明的声音。
这tmd可是宋国老,你们这群废柴的全部指望和依靠。
别人也就算了,这儿子怎么不是先关心老子,而是第一时间就要把小爷我缉拿归案?
莫非不是亲生的?
可按照宋齐丘那鬼祟而谨慎的行事方式,谁能给他送顶鼎绿幞头?
他不给别人带就已经不错了。
所以,这他妈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公子莫要着急,此人形迹可疑,冒充皇子,以巫蛊之法毒害宋国老,但这儿人多,他就是『插』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眼下先让国老……呃……安静下来才是要务!”
张祖德到低是在地方上历练过的,说话自然靠谱了许多。
不像宋文那样没脑子的狂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