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陷入了毫无头绪的沉思之中,自己这个家族的秘密和见不得光之处,实在是多的有点出乎意料。
表面上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说到底都是卖人设,但不得不说卖的挺成功,李璟在南唐是偶像般的存在,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这背后的公共关系团队可真够硬的。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话烂俗,可真是一点儿都没错,南唐不过是个地方割据势力,便已经如此,这要真是大一统王朝的中央政权里的天子家事,那只怕是更不堪入目。
忽然又想到,李昪是服丹而死,进献丹『药』的史姓道士倒是在各类典籍中留下名来,可对于此人的处理却未着一墨!
这正常嘛?
送仙丹给皇帝,皇帝吃完死了,按照正常惯例史书上总要记一笔,这献丹人的下场吧,要么被剁了,要么被放了,一字不落是几个意思?
汉家史书作者向来讲究微言大义,只怕这个不着一墨中便也是某种信息在做隐晦的传达。
正想着呢,冯正德进屋报告:“六郎,确实在东花厅之下,发现了这些东西。”
李煜挥手让他下去。
张祖德又跪倒在地:“属下已将一切告知,还请大王收留。”
“你且起来罢,这是说好了的”
“多谢大王。”
“不过在此之前,你得替我做一件事情……”李煜面上的表情很是让人捉『摸』不定。
张祖德的心瞬间落到谷底。
之前觉得能用宝藏和那些暗子来换个前程,现在看来还是把这位大王想简单了。
“你看此人该如何处理?”说着朝宋齐丘努努嘴。
此刻宋国老的眼神又回到了大马猴状态。
“属下明白,自会处理妥当”张祖德眼中闪过杀机,一个投名状而已,虽然有点不忍心下手,但……
“倘若只是杀了,何必让你动手?借此机会本王还要看看你的手段和本事,是否如你之前所说那样厉害。”
“大王?”张祖德面『色』紧张。
李煜却不理他。
“来人啊,将宋文,宋武带过来!”
“是!”
“大王这是何……何意?”张祖德面『色』瞬间难看起来,脑中闪过一个可怕至极的念头。
但他不敢往深里想,只能安慰自己,这个大王虽然高高在上,但毕竟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养尊处优的大孩子,心思当不至于恶毒到哪里去。
“稍安勿躁”位子上传来冷冷的声音,像极了早朝时的帝王腔调。
他官职低微,只在大朝会时有机会远远的看上一眼,听上一句。
此刻却没来由的觉得这二者实在是相似至极!
重瞳异相,难倒真是天选之人?
片刻后,宋家两位少爷被带到,跪在了地上。
张祖德这时候才明白,自己和那座位上人的差别。
宋文、宋武怎么也是当朝权臣之子,哪怕宋齐丘已经发疯,但昔日的积威犹在。
张祖德就算再看不起他们,当面见到了也是要抱拳拱手,口诵吉言的,这不是谄媚,而是日积月累下来的已经深入灵魂深处的等级观念作祟。
而李煜随随便便就让他们跪着,这就是底气了。
随后又命人解开了他们的绳子。
两人抖抖索索拥挤作一团,忽然看到了张祖德仿佛是发现了救星一般,连滚打爬的保住张祖德的大腿:“张先生,张先生,你乃大人最看重的门生,素来多谋划,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张祖德面『色』尴尬,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
李煜起身走了过来,附在张祖德耳朵边轻轻道:“明日早晨,我会来此查看……”
张祖德如被雷击,噔噔噔倒退了几步,连带着宋家兄弟都被拖着走了。
“大王……”此时开口,声音极为窒涩暗哑。
他明白了李煜的用意。
宋齐丘自然是要死的。
但宋文宋武现在都被解开了绳子,要在两个身强力壮的儿子面前,杀掉他们的父亲。
好狠毒的心机,好狠毒的测试手段。
“大王……”
“怎么,怕了?倘若自陈做不到,那也无妨,我依然履行诺言,你还是在我手下做事,但……”
“属下明白……”张祖德声音苦涩极了,李煜说的很明白了,可以给他安排个闲差,但出人头地就再也别想了。
李煜正要往外走,宋文,宋武却扑通扑通跪在地上朝他磕头求饶。
李煜看看张祖德满脸阴鸷的样子,随口道:“张祖德,本王也不让你特别难做,助你一臂之力就是了……”
随即对跪在地上那两人道:“令公不捐馆,尔等不得食!”
说完昂首走出门去对左右吩咐道,“把这柴屋的门窗都封起来,只留一个小孔,孔外站一个人,随时通报消息!”
“是!”
房门重重关上!
在摇曳的烛光下,张祖德的面孔狰狞恐怖,犹如地狱里的判官。
嘴角浮出一缕狞笑来:“投名状,好手段,若要得重利,当然要下大本钱了,仆本钱不厚,国老……”
说完扭头看着宋齐丘,此刻宋国老似乎又恢复了神智“畜生,你要干什么!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
眼看张祖德一步一步『逼』近,宋齐丘更慌了:“文儿,武儿,快来救为父……”
“是……”到低父子连心,二人瞬间从地上爬起,扑住张祖德,将他死死压在地上,拳打脚踢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