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年的宫宴上,尚年少的她梳着望仙髻,簪着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穿了一身红艳似火的霓裳衣,于万千灯火、众目睽睽之下一边跳着舞,一边唱着那首情意绵绵的词,眼神从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他半分……
掐断脑海里的回忆,锦画堂垂眸,看着她手里捧着的那身红艳似火的衣裳。
她的生辰,是在夏初的时节。四月十二,牡丹花大肆盛开的前两个月。
虽然夏初的时节并不如何炎热,但这身鲜红似火的齐胸襦裙的用料依旧比较偏于轻薄,于初夏的时节穿是正好的。但搁在这初春的季节里,这衣料便显得有些单薄了。
即便如此,锦画堂还是毫不犹豫地脱掉了她身上那身厚实保暖的白色宽儒衣,换上了那套虽红艳似火却稍显单薄的齐胸襦裙。
换好了衣裳,锦画堂又走到一旁的梳妆台前,拿起台面上的牛角梳就想挽个像当年那样儿的望仙髻。
奈何锦画堂忘了她实是个手残之人——这么多年了从来就没有成功地挽出过任何样式的发髻……
试了几次之后,确定她的确挽不出那么仙气的望仙髻后,锦画堂很是挫败地放弃了。
算了,披头散发就披头散发吧,都到这个时候了,她还执着个什么劲儿呢?
如此安抚了自己一番,觉得心里舒畅了些,一身红裙似火的锦画堂忽而又端起了桌子上的烛火,绕到殿门后拿出一柄早已锈迹斑斑的铁锹,随后便举着烛火出了门去。
走到院子里那个被厚重积雪完全覆盖住了的花圃前,锦画堂垂眸思索了一会儿,忽地举步走到了一块虽同样被积雪覆盖了大半却仍顽强地露了个头的石头前。
先扔了手里锈迹斑斑的铁锹,再将手里端着的烛火搁在一旁放稳后,锦画堂这才躬身将她面前那块体型庞大的石头给挪开了。
石头底下压着的那块泥土露了出来。锦画堂又将她先前扔开的那柄铁锹捡了回来,双手握着铁锹,对着那块黑乎乎的泥地就是一铲子砸下去。
大约七八铲子过后,锦画堂忽地再次扔了那柄铁锹,蹲下身去便开始用双手刨土。刨了约莫十来下,锦画堂从那个泥坑里挖出来了一个黑乎乎的泥坛子。
坛子是黑陶的,不大,从外表上看约莫只能装个两三斤东西的模样。坛口处用几层油纸仔仔细细地封了起来,想来里面确实是装了些重要的东西的。
大概是在土里埋得久了,那只坛子外面从上至下全部裹了一层黑乎乎的泥。
那层泥裹得挺紧实,随便拍拍还拍不掉,要用力扣才能扣下来。锦画堂着实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那只坛子外表上裹着的那层黑泥清理干净。
就着周围的积雪将坛子的外表清洗了一遍,又将脏了的双手搓洗干净了,也不管还扔在雪地里的那柄铁锹,连旁边的烛火也不要了,锦画堂单单抱起那只黑陶的坛子就返回了一片漆黑的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