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画堂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如今再提起死亡的话题自然是百无禁忌、张口就来。
可芍药与锦画堂不同。且不说芍药作为一个正常人十分正常地畏惧死亡这件事,哪怕只是口头谈论芍药亦十分畏惧;就是单论锦画堂与芍药之间的身份差距,芍药也不敢贸然去接身为她的主子的锦画堂的话啊!
不敢接锦画堂的话,芍药便只能转了话题地说道:“其实奴婢有些想不通,这重华宫里伺候的宫人大多都是皇后娘娘亲自挑选的,怎么还会有这等胆大包天之人混于其中呢?且,宫里现有的这些宫人都已在公主身边服侍了一年之久,他们怎么还……”
“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母后挑的你们几个就很好啊!至于其他人好是不好都无所谓,反正本公主也用不着他们近身伺候。”不等芍药将话说完,锦画堂便如此语气轻松地接过了芍药的话语。
对于锦画堂这番话,芍药听了自然是甚感欣慰的。
同是做着伺候人的差事,她们几个却能被凝胭公主如此看重,芍药能不欣慰、高兴吗?
既然凝胭公主如此看重她们,芍药深以为她不能辜负了凝胭公主的厚爱啊!
于是,便听得芍药如此小心翼翼地询问:“人也关了两日了,奴婢瞧着眼下时辰还早,公主不若去慈安宫请安前将事情办了,也好了了一桩心事?”
对于芍药的提议,锦画堂略一思索便点头应下了:“也好。你下去安排罢。”话音一顿,忽又闻锦画堂如是声音淡漠地补充:“一会儿施刑的时候,本公主要在现场看着。”
已经作势要抬脚退下的芍药闻言,动作一顿,眉头微蹙地就开始劝:“挑断手筋虽不如杖毙那般血腥,可那等场面仍是有些……奴婢觉得公主还是不要去了罢?就在殿内坐着听消息就好。”
芍药是觉得吧,虽然她家公主殿下亲口定下了挑断手筋、打断双腿的处罚,可她家公主殿下如今到底不过是个五岁孩童,平日里又养尊处优的,她家公主殿下怕是还没有见识过那些宫人被施刑时的血腥场面!
芍药深以为,若是此番贸然让她家公主殿下去观刑,因此而吓着了矜贵的公主殿下,她芍药的好日子怕是也就此到头了……
然而回答芍药的,却是微微勾起唇角,摆出一副似笑非笑模样的锦画堂语气甚是平淡的一句:“本公主如何能不去呢?”
“杀鸡儆猴嘛!重点从来都不是杀的‘鸡’是谁,而是看持刀的人是谁。”话音顿了顿,就见锦画堂动作轻柔地抚了抚她那身大红色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的衣袖,笑得一脸温和:“本公主若不在现场看着,他们又如何能知道这是本公主亲口定下的处罚?”
“奴婢是怕公主您吓着了。其实有奴婢在一旁亲自盯着,定不会让行刑的人手下留情的。”芍药仍旧不肯放弃,再接再厉地劝着。
然而锦画堂却是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语气笃定地说道:“你且放心,本公主活了那么些年,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不过挑几个贱奴的手筋罢了,又不是什么极端恐怖的刑罚,本公主还不至于如此娇弱。”
上一世的时候,神崇淋从那么高的城楼上跳下来,头先着的地,巨大的冲力使得其脑花混着血花溅了足有一人多高!当时那场面,岂是一个“血腥”能够形容得了的?!
而她当时就站在人群的最前端,甚是深刻地体会了一把“近距离观看案发现场”是种什么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