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画堂就如此浮在半空中眼睁睁地看着,看着梦境里的自己茫然无目的地朝前走着,连脚上的大红色并蒂莲绣鞋被地面上裸露的树根绊掉了一只都不知道,或许该说,不在意。
这真的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你清楚地知道你在做梦,可是你又无法控制梦里自己的言行,就像个局外人一样,只能旁观,无法代入。你想醒过来,不让这个梦继续下去,你还没办法强迫自己脱离梦境。
就像此刻,锦画堂看得出梦境里穿着一身火红嫁衣的自己很茫然,完全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却又十分清楚地知道,她在找一样东西。是的,不是人,而是物。
就这样茫然地走啊走啊,终于,梦境里的自己停在了一棵枯死的老树前。
锦画堂发现,周围的树木,无论高矮大小全都郁郁葱葱的。唯独她面前的这棵老树,枯萎得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连最粗壮的主枝干都干裂了。
锦画堂看见自己蹲到地上,用双手扒拉着老树根部的土,像是要从底下挖出什么东西。
就这样一下又一下地刨着土,直到将十根手指都刨破了皮、流出了血,她才终于在老树根部的土壤里挖出了一个木盒子。
将裹着泥土的木盒子打开,里面却是一截白森森的手骨!一个人的左手骨!!
锦画堂知道这只是她的一个梦,梦醒了一切就都消散了,她根本不用害怕的。可锦画堂还是莫名地感到害怕,想要将手里的木盒子扔掉。
但事实却是,锦画堂明明清醒地知道她在做梦,却无法主宰梦境里的自己的行为。
于是,最后的结果就是,锦画堂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梦境里的自己又将木盒子盖上,然后抱着木盒子继续往前走。
就这么走啊走啊,周围的场景忽然就变了。仿佛一眨眼就从黑夜变成了白昼;从阴森恐怖的林子里变成了熙熙攘攘的街道。
而锦画堂身上的衣裳也换了,不再是那身火红的嫁衣,换成了一身惨白惨白的白裳。
虽然周围的场景明显变得不一样了,可是她的怀里,还抱着从上一个梦境里那棵枯死的老树根部的土壤里挖出来的木盒子。
此时的木盒子已经清理干净了,没了泥土的遮掩,盒子表面雕刻的花纹悉数露了出来。
一笔一划雕刻出的花纹,很繁琐,一看就不是那种常见的花纹。
盒盖的正中间雕刻着一个有些潦草歪曲的字。锦画堂认识,是个“封”字。
看着那个潦草的“封”字,锦画堂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在蔓延。可是任凭锦画堂怎么思索,也思索不出那种怪异的感觉从何而来。
而这一次,锦画堂依旧还是浮在半空中眼睁睁地看着,看着梦境里的自己继续茫然无目的地朝前走着,即便被周围来往的行人撞得东倒西歪自己也毫不在意。
就这样茫然地走啊走啊,终于,梦境里的自己停在了一处僻静无人的小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