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随着这一世的重新开始,每日里瞧着那些本该故去的亲人又都回到了她的身边,渐渐地,锦画堂心里的那些怨、怒、痛苦、绝望也被渐渐消磨殆尽了。
尽管锦画堂如今对上一世的颜嗣瑄已谈不上有多怨怼,可锦画堂这心里,到底还是不欲与这一世的颜嗣瑄有过多交集的。
眼看着颜嗣瑄就在前方,锦画堂本是想要就此转头离开的。
然而锦画堂才生出离开的念头,这脚还没来得及跨出去呢,跟在她身后的一名内侍竟高声大喝了一句:“前方何人!”
锦画堂先是一惊,旋即回过神来,想也没想地就回头瞪向了她身后那名擅作主张地扬声高呼的内侍,一双圆溜溜的眸子里杀气腾腾。
那名内侍也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只是被锦画堂如此瞪着,那名内侍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又缩着脖子往后退了小半步,还将头低低地垂了下去,一边委屈一边瑟瑟发抖。
而前方,本是背对着锦画堂这方,仰头望着头顶青翠梨树的那抹天青色身影,已在刚刚那声高呼里,缓缓转过了身。
锦画堂觉得她这会儿要是再转头离开,反到显得太刻意了。
因此,见那抹天青色身影朝她望了过来,锦画堂只是稍一迟疑,便大大方方地举步走了过去,然后板着脸,冷声问:“你为何会在此?”
玉冠束发,穿一身天青色长袍的俊逸少年闻此问,并未立即回答,而是面含笑意地一掀衣袍,规规矩矩地朝着锦画堂跪了下去,以额触地,措词恭谨地行礼请安:“小生颜嗣瑄,拜见凝胭公主殿下,愿公主殿下万福金安。”
斜眼睨着跪在她面前的俊逸少年,锦画堂额角青筋突突地跳了两跳。
扯着一侧嘴角,锦画堂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句:“这次到是机灵,都不用吾说了。”话音一转,锦画堂又冷冷地道了一句:“起来罢。”
“谢公主殿下。”如此恭谨地道了谢,跪在地上的俊逸少年方从容不迫地站起身,眉眼微垂地淡然浅笑:“上次劳公主殿下提点,已是小生的不是。此次若还要公主殿下提点,那便是小生的罪过了。”
锦画堂没接颜嗣瑄的话,兀自垂眸看着她手里捏着的那串佛珠,声音不冷不淡地:“你怎会在此处?”
眉眼微垂的俊逸少年抿唇浅笑,低语:“太子殿下说此处有一片梨园,此时也该结果了,太子殿下便让小生来此处看看,可有成熟得早的果子。若有熟果,便摘些回东宫去。”
一听颜嗣瑄这话,锦画堂仅仅沉默了一息的光景便扯着嘴角嗤笑:“皇兄可真不拿你当外人,竟就这般放任你孤身一人行走于宫禁之内。”
“小生虽是孤身一人,但决计不会乱走的。”即便是谈论着如此敏感的话题,可那玉冠束发的俊逸少年始终眉眼温和地笑着,眼里眉间未曾有半分紧张。
见那孽障竟如此淡然,锦画堂想也没想地就怼:“那谁知道。万一你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你说吾家皇兄到时是管呢,还是不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