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思索着,锦画堂沉默了一会儿,方斟酌着言词地冷声道了一句:“老话有个词儿叫‘眼缘’,吾对你,大概就是没眼缘罢。”
唯恐颜家那孽障不信,锦画堂只是顿了一息时间便又再接再厉地补上两句:“吾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打昨日在东宫一瞧见你就烦得很。”
“竟是如此吗?”也不知那颜家少公子是信了还是没信,只是如此浅笑着念了一句,那颜家少公子便不做声了。
锦画堂见状,也管不了那许多,只忙不迭地点了点头,端着张冷脸,道:“不错!所以你以后少在吾面前晃。看见吾过来了,你就尽早避开,别扎吾的眼。”
短短数十个字,却将凝胭公主那惯常仗势欺人的姿态表现得淋漓尽致。
细究起来,锦画堂虽是堂堂公主之尊,但锦画堂这话说得其实很没有道理——
锦画堂要那颜家少公子别在她面前晃,这尚且能说得通。可让那颜家少公子一见到她就立即避开,这便是锦画堂过于仗势欺人了。
这一世的颜家少公子目下虽是白身,身无功名,可他好歹也是镇北大将军的嫡孙。镇北大将军一生为华熏国驻守北境,任劳任怨,从无怨言。因着镇北大将军的缘故,就连宣武帝对这颜家少公子都甚是和颜悦色;
且颜家少公子的父亲,是为国战死边境的。当年宣武帝虽追封了颜家少公子之父为护国大将军,可斯人已逝,这份荣耀,自然是落在了尚年幼的颜家少公子的身上。
因此,若真要论起身份,这颜家少公子并不逊于凝胭公主多少。毕竟,凝胭公主除了担着个公主的身份之外,身上再无其它荣耀。
所以对于锦画堂这番欺人之谈,那颜家少公子是完全可以不听的。
然而事实却是,在锦画堂说出如此厚颜无耻之言后,那一身青衣的俊逸少年竟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含笑应下:“是。小生谨遵公主殿下之命。”
看着站在葱郁梨树下,那个比她高出快三个头的俊逸少年,霎那之间,锦画堂感到了一股浓浓的无力——
似乎无论她说得多霸道、欺人,那一身青衣的俊逸少年始终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除了他身上还有点人气,是个活人,其余的完全就像一尊没脾气的雕像,可以任人为所欲为。
而她说出去的那些狠话,在他如此温润的态度下,就像带着千钧之力重重挥出去的拳头砸在了一团棉花上一样,让她充满了无力感……
越想,锦画堂就越颓然;越想,锦画堂心里的无名火就越盛。
恼火着恼火着,小小的人儿干脆怒目一瞪,双手叉腰地就呵斥了一句:“都知道吾不待见你了,你还杵着作甚,还不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