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至此处,颜家少公子忽而轻叹了一声,甚为无奈地道:“只是小生一介白身,虽得您的兄长以友相交,可事关朝堂,小生也不好多言其中疑点。”
“只是……”话音顿了顿,就见尚年少的俊逸少年倏然握紧了拳头,拧着眉,一字一句地道:“若要小生明知案情有异,还要装做不知。任由威远大将军一族就这般不明不白地赴死,小生心里,始终是难安的。”
听见颜嗣瑄这句话,垂着头的锦画堂眉眼一动,手里拨弄佛珠的动作跟着一顿,但她仍旧沉默着没开口。
那边,拧着眉头的颜嗣瑄依旧在温温吞吞地说着:“小生也曾想过与您的兄长谈论此事。只是小生一直寻不到合适的机会。”
言罢,抬手揉了揉有些酸疼的眉心,颜嗣瑄方一边叹息着,一边低声解释:“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只是小生一直担忧自己贸然开口,非但帮不了威远大将军,反而雪上添霜。毕竟圣上对此事一直格外重视,又已做了处置……”
微微抬眸,看着眼前那片火红的衣裳,颜嗣瑄忽而又抿唇笑开了:“但今日公主所言,却给了小生这个机会。虽然有些晚,但也不至于太晚,还是有余地的。至于剩下的,就全看殿下如何做了。公主与小生,都不好再插手了。”
颜嗣瑄也不问锦画堂有没有将他说的话都听进去,只管自顾自地温声低语:“凡事都有个度。在这件事上,公主与小生能做的,仅此而已。若过多干涉此事,必会引人怀疑。”
“你就不问问,吾为何会想帮威远大将军翻案吗?”一直保持沉默的小姑娘,忽然就在此时开口问了一句。
然而被问话的少年似乎一点也没有猝不及防的感觉,只笑得一派云淡风轻地反问:“小生问了,公主便会如实回答吗?”
被反问的人当真垂眸想了想,然后很诚实地摇了摇头:“不会。”
似乎是早就料到了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就听得那着一身青衣的俊逸少年轻笑了一声,道:“既然一早就预料到了公主不会告知,那小生又何必再问。”
明知道在这颜家孽障面前要千谨慎万小心,但闻此言,锦画堂一时没忍住,还是很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你总是这样一副什么都算到了的样子……”
锦画堂自以为她嘀咕得很小声很小声了,却不曾注意,就在她嘀咕完这句话后,站在旁边的俊逸少年竟微微眯了眼。
飘散着清淡却提神的冷香的殿宇内,但见那着一身青衣的俊逸少年始终眉眼低垂、唇畔含笑地站着,一副谦和恭敬的姿态。
只是那姿态谦和恭敬的人说出来的话,却总能让锦画堂刹那间汗毛倒竖、防备全开。
比如,就在锦画堂刚刚嘀咕完那句“你总是这样一副什么都算到了的样子”后,就听得那姿态谦和恭敬的人如是不疾不徐地低声浅笑道:“小生至今虽只见了公主两面,但不知为何,小生总有一种直觉。公主与小生,应当在很早以前就见过。”
一听这话,坐在书案上的锦画堂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就绷紧了身子,手里的佛珠更是被握得死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