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画堂可以不给慕翎太子面子,却是一定要给罗钰面子的。
故而锦画堂虽心里不痛快,却碍于罗钰的面子,还是板着脸将那支白玉梨花簪收下了。
收下白玉梨花簪的小姑娘嘴上语气不怎么好地朝颜嗣瑄道了一句:“这次姑且就这样罢。”话音顿了下,小姑娘又板着脸补上一句:“谢谢你的礼物。”
慕翎太子见状,立时和事佬般在一旁笑着道:“好了好了,这件事就算是揭过去了。大家都莫要再为此事闹不愉快了。”
话虽如此,可锦画堂还是板着脸与慕翎太子、鲁钰提出了告辞:“皇兄、罗姐姐,我午后容易犯困,现下想回宫去午休了,便不陪着你们了。”
罗钰见状,自是笑容温柔地点头,应了一声:“好。”
慕翎太子则扭头招呼侍立在凉亭外的芍药,吩咐她:“芍药,路上照顾好你家主子。”
束手垂眸地侍立在凉亭外的芍药规规矩矩地朝坐在凉亭里的慕翎太子应了一声“是”,便跟着从凉亭里出来的锦画堂走了。
回重华宫的路上,芍药皱着眉与锦画堂低语道:“公主,那颜少公子今日当真是太放肆了!平日里瞧着他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待您也是真不错。没想到他竟会在您生辰的大喜日子,拿他母亲的遗物当做礼物赠与您!多晦气呀!”
锦画堂回眸看向芍药,挑眉:“你以为,我是忌讳那对步摇晦气,所以才不肯收下的?”
“难道……不是吗?”芍药被锦画堂问得犹豫了。
锦画堂似笑非笑地摇头:“你家主子什么脾性,你不知道?你看我何时有过忌讳?那对步摇又不是从死人身上扒拉下来的,有什么好忌讳的?”
面对锦画堂这三连问,芍药显然越发迷惑了:“既不是忌讳,那公主为何发那么大的火气?都将那颜少公子骂得不敢吱声了。奴婢当时在凉亭外瞧着,心里都有些怕呢!”
锦画堂轻轻叹了一声,道:“我不收,只是因为,那对步摇,是他母亲的遗物。”
“公主,您这样说奴婢就更不懂了。”芍药歪着脑袋看着锦画堂,不解地问:“那不还是因为那对步摇是他母亲的遗物吗?”
锦画堂垂眸看向她脚下缓慢倒退的宫道,声音沉沉地:“我今日发火、骂他,并不是因为气他在我生辰的日子,竟拿旁人的遗物来送我。而是对他……挺失望的。”
如此言罢,不待芍药再次发问,锦画堂便自动自发地解释道:“你也知道,他母亲生下他就去了;他父亲不等他满月就远赴边关御敌,后又战死沙场。他自小就没见过他的母亲、父亲。在这一点上,我一直挺可怜他的。”
说着话,锦画堂抬眸,望向远处的碧色晴空,神色有些恍惚地低语道:“犹记得从前,我不小心翻出了他母亲留下的画作,恰好被他瞧见了,他竟当面呵斥了我。虽然,他算计我,害我,但我一直以为,他就算满腹心计、机关算尽,好歹是个孝子。”
“可经过今日之事,才恍然发现,我竟……”说着说着,锦画堂不由得扯着嘴角笑了,笑得那样苦涩:“又一次错看他了。”
话至此处,一身红裳似火的小姑娘忽然重重地一叹,语气无奈又显沧桑地叹道:“罢了罢了……人心隔肚皮啊……我早该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