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侍立在软榻前的芍药听见锦画堂那一声淡淡的叹息,有些不解地问道:“可是这样一来,罗丞相的地位岂非就要保不住了?一旦罗丞相被圣上下旨查处,对丞相夫人而言,亦是百害而无一利呀!”
闻听芍药的询问,锦画堂轻轻叹了一声,淡淡地回答:“她这大半生都是为了一双儿女在活着,如果儿女俱在,她还真不会狠下这个心来。可惜了,一年前,她的儿子没了;如今唯一惦念的女儿也嫁入了东宫,后半生有了托付。如今她孤家寡人一个,已无所畏惧。”
说到此处,锦画堂停顿了两息,忽而抿唇一笑,低语道:“一个没有弱点、无所畏惧的人,她的强大和可怕,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闻听锦画堂此言,芍药也觉得很有道理地点了点头,有些感慨地叹道:“以前觉得丞相夫人柔柔弱弱的,一副很好欺负的模样。如今看来,往日里越是柔弱的人,一旦狠下心来,也是挺吓人的呢!”
这厢,但见斜倚在窗前软榻上的锦画堂斜眼瞧着芍药,抿唇笑道:“总不能被人辜负了,被人欺负惨了,还继续与对方顾念情谊吧?似她这般狠下心来与对方算总账的做法,才是世人对待负心人时最正确的做法。”
话音一转,锦画堂忽又轻声一叹,喃喃道:“不似我,我就做不到她这般果决……”
锦画堂最后这一声叹息实在是太轻了,饶是芍药就站在软榻前也没能听清。
再加上刚刚锦画堂和芍药一直在对话,故而这次芍药完全是下意识地询问了一句:“主子刚刚说什么?奴婢没听清。”
只是锦画堂自然不会和芍药解释她刚刚叹息了什么。
在芍药下意识的询问以后,只听见斜倚在窗前软榻上的锦画堂如是沉声吩咐道:“丞相府的事情,以后不必再来告知我了。我答应过夫人,再不过问丞相府的任何事情。你若一再来告诉我事情进展,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出手帮她。”
听完锦画堂这番话,芍药却是抿唇笑了:“主子心疼丞相夫人,相帮就帮嘛!咱们偷偷地帮,不让夫人知道不就行了?”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答应了的事,绝不反悔。”对于芍药的提议,锦画堂毫不犹豫地就否决了。
芍药也知道锦画堂在这方面倔得很,所以在锦画堂否决了她的提议后,芍药也没强求,只是摇头叹道:“罢了,主子不愿意听,以后奴婢不说就是了。”
这厢,斜倚在窗前软榻上的锦画堂忽然转了话题地问:“马上就要过年了,今年的年礼都送出去了吗?”
见锦画堂问起年礼的事情,芍药当即笑着应道:“主子放心吧!上个月底就都送出去了。还是照着往年的份例送的。昭洺那边,应该能赶在大年三十前送到。”
这些年来,每逢年关的时候,锦画堂都会往昭洺国和春归苑送年礼。
头两年的年礼都是锦画堂亲自列的单子,芍药照着单子去置办礼品的。
从第三年开始,送往昭洺国和春归苑的年礼,锦画堂就都交给芍药一手操办了。
而锦画堂也只是在偶尔想起来的时候,会主动问一句:今年的年礼都送出去了吗?
芍药办事自然是从来没有让锦画堂失望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