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榆阳关的情况,锦画堂自然也是做足了功课的。
那支队伍里的人,全都是生活在榆阳关内外的,华熏国和昭洺国边境的百姓们。
有的百姓肩头挑着扁担;有的百姓手里推着堆满杂物的板车;
完全不似锦画堂曾在丹衢城里看见过的,那种本该按照规矩排队,却因为各种各样的人或原因而变得毫无规矩可言的混乱场面。
穷山恶水出刁民是不假。
锦画堂倏然回神,却看见本该坐在马车外的君坞麟,不知何时已经钻到马车里面来了。
也许是为了方便观察马车外的景象,马车前面那本是垂着的车帘已被君坞麟挂了起来。
如此一来,锦画堂即便坐在马车最里面,也能一眼就看见马车外的景象。
但这一次,锦画堂话都没有说完,君坞麟就破天荒地截断了锦画堂的话——
但听得君坞麟如是语气严肃地,压着嗓音低声道:“阿媛,我不明白你的顾虑。我只知道,若不是阿媛安排了敬恩去北境,如今的镇北大将军,怕是已经死了。”
君坞麟此言一出,锦画堂完全是想也没想地就脱口而出一句:“北境出了什么事?”
君坞麟话音未落,锦画堂就眉峰一蹙,脱口而出一句明显语气不悦的质问:“为何现在才说!!”
耳听着君坞麟这仿佛意有所指的嗤笑,锦画堂紧紧蹙着眉头,语气严肃地道:“阿麟,我送他去北境是为了替下镇北大将军,赶在颜嗣瑄之前掌握颜家军,不是为了送他去死的。你明白吗?”
足足过了好几息的时间,眉头轻蹙的锦画堂才动了动唇瓣,压着声音低语:“敬恩……是我从他父亲身边带走的,也是我送去北境的。他还年轻,若是就这样死在了北境,我该如何向他的父亲威远大将军交代?”
“可颜嗣瑄一旦尚了公主,别说继承颜家军了,镇北将军府的基业都将就此后继无人,镇北将军府等同于断后。”想起前世她与颜嗣瑄成婚后,原本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就此变成了一个从此庸碌无为的驸马,锦画堂心下就忍不住唏嘘。
“尚了公主,只不过是孩子不能再姓‘颜’罢了。”君坞麟一直安安静静地听着锦画堂说话,直到这会儿确定锦画堂的话都说完了,君坞麟才抿唇浅笑着反问锦画堂:“区区一个姓氏,岂能将之上升到断后的高度?”
但君坞麟见锦画堂不愿意说,他却抿唇浅笑着道:“没关系,往后……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等阿媛什么时候想说了,再告诉我。阿媛多说几次,我总会明白的。”
当天边最后一抹夕阳余晖彻底消散,天色终于暗沉了的时候,终于轮到君坞麟和锦画堂接受出关检查了。
榆阳关的关门前横着道闸,周围燃着几大盆篝火,将关门附近的一片区域照得亮如白昼。
而当站在马车旁的守关将士往马车里看过来的时候,坐在马车里的锦画堂紧张得,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屏蔽了。
但紧紧只是一念之间,屏住呼吸的锦画堂又立即放开了她的呼吸,且尽力让她的呼吸表现得和平常人一样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