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易凡把重剑『插』在驿站门前,扯开衣衫,深深吸了口气。
梵音大起,又低而高,让人心神晃动,地面剑圈顿时泛起阵阵黑烟。
“佛门神通?”
易凡眉头一皱,摇摇头:“不对,这不是佛门妙法。”
片刻后,就见一行人抬着法架,又远到近,眨眼睛间就到,梵音立即停下。
为首校尉忌惮的看了眼易凡,又看向门内聚在一起的众人,道:“傅大人,我知你被人陷害,心中自有怨气,但一旦逃去,此后一生除了隐姓埋名,被朝廷通缉外,再无翻身之日。”
顿了顿,转身对着法架拱手道:“如今国师已到,你有何冤情,可向国师明了,国师自会给你公道。”
傅天仇身子一颤,没想到国师居然驾临,拜道在地:“傅天仇拜见国师。”
国师一向清心寡欲,身居万象观内从不过问朝事,但影响巨大,有万千信徒,一旦他力保自己,那自己立即翻身,不再是阶下囚。
如此机会,自然要把握。
法架前,那人再次开口:“最近京城内外贼人扰民,又有妖孽现身,国师慈悲,特地出行千里,肃清妖邪,你有何冤屈,尽可向国师说明。”
傅天仇激动,老泪纵横,就要出圈:“国师……”
忽地易凡冷笑道:“一个妖孽,居然敢当一国之师,可笑至极。”
“放肆。”
那人冷喝,一指易凡:“尔等妖孽,见了国师,居然还敢猖狂?”
旋即对着傅天仇一行人道:“傅天仇,你罪孽深重,正是将功赎罪之时,此妖孽在此,还不拿下?”
“这……”
傅天仇迟疑,他是不信易凡是妖的,立即跪下道:“国师,易壮士乃我救命恩人,不是妖孽。”
“执『迷』不悟。”
那人面『色』一变,冷哼一声:“既然如此,连你一起拿下,以正乾坤。”
“你姥姥的,要打就打,凭是啰嗦。”
易凡一扣鼻子,身子一抖,瞬间化作两丈巨人,树根似的筋脉,几乎蹦出体外,仰天咆哮,接着炸出无数黑云,
“孽障。”
法架无风而动,轻纱飘起,『露』出一个高高瘦瘦身披袈裟的老者,双目一睁,闪出金光:“岂敢猖狂?”
话语落,手掌一压,凭空出现一巨大手掌,几乎刹那,就与易凡对撞。
‘轰’
手掌迸裂,化作烟雾散去,却把地面震裂,驿站瞬间倒塌,要不是有剑圈护着,傅天仇一行人,怕不是要被砸死。
易凡一咧嘴:“到了这个时候,还装模作样,真当自己窃取一皮囊,藏匿其中,就把自己看作人了?”
老者眉头一皱,面带慈悲,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妖孽,你……”
“你姥姥的,屁话贼多,再来。”
易凡一声暴喝,两丈高的身子,一抖重剑,瞬间斩杀而去。
老者面『色』一落,摇头叹气:“我佛慈悲,世人沉沦苦海,看不清彼岸。”
一时间,梵音大作,金光乍现,一座数十丈高的佛陀,凭空出现,双目一睁:“佛陀在此,孽障,还不伏法?”
“伏你姥姥的。”
易凡身子一沉,犹如背着一座大山,面『色』狰狞,爆喝一声,脚步一跺,地面瞬间塌陷,接着身子再次弹出。
“大胆。”
佛陀手指一压,与易凡对撞,立即一颤,只见佛陀上裂出丝丝痕迹,很快又被修复。
而易凡则被打回,轰入地下,接着地面炸裂,冲了出来,狂笑道:“就这点本领,也想降服你家祖宗?”
老者眼皮一抬,淡淡看向易凡:“有趣,你和那些爬虫不一样,如若皈依本座,可饶你一命。”
易凡心中一动,眯着眼睛道:“你这具身子,怕不是真身吧?”
“不是又如何?”
“不是,老子还怕你个甚?”
易凡大笑,方才几个对放,就感觉其力量不足,初始以为不过是虚张声势,故意试探,但左右一想,立即发现不对劲。
像这般大妖,既敢潜藏在人流密集之地,那就是为了故意混淆天机,让大修算不出具体底细。
既然如此,自是不会轻易出了老巢,那眼前这位,自然是一具分身。
“执『迷』不悟。”
老者冷哼一声,身子一晃,消失在法架之内,落在佛陀头顶,看向易凡:“既然如此,本座拘你身形,镇压于坐下,看你如何。”
“你如若是真身在此,老子自是不敌,如今一具分身,就敢嚣张?”
易凡嘴角一裂,他可不是寻常的炼气化神之辈,在阴府之时,一身实力就几可与后期强者对放,现如今突破境界,实力更上一层,与炼气化神巅峰不差。
最重要的是,‘金刚经’已摘‘罗汉’果位,更强三分,只要不怕他瞬间磨灭,几乎不死。
这也是炼体修士最强悍之处,与法修借法天地不同,一身实力,全在身上。
说罢,两丈巨身,立即泛起一片暗金『色』,犹如铜造铁打,一拍胸膛,‘哐哐’作响:“上次老子实力未发挥,就被死秃驴打残,此次正好拿你练手。”
一时间,雷声大作,天崩地裂,一个两丈巨人与佛陀战作一团。
劲气吹动,校尉死死把刀『插』在地上,稳住身形,面『色』惊恐的望着天空。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边,傅天仇几人互相搀扶,稳住身子,傅清风面『色』惨白的道:“爹,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傅天仇深吸一口气,道:“易壮士实力高强,既然让咱们在此等候,那……”
话语才落,地面就炸裂,一人没留意,就掉下去,又被跌落的石头砸中,顿时惨死。
“咱们走,此地不宜久留。”
傅天仇立即道,在几人搀扶下,抱头往远处逃命,但地面裂缝,劲气如『潮』,不时陷入险境。
……
“你这老妖,就这点实力?”
易凡狂笑着,一剑斩破佛陀之相,接着杀向老者,任由千般佛陀碎片,打在身上,只做雨点似的,‘叮叮叮’作响。
“你是何门何派修士?”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金山寺法海是也,你想怎地?”
老者身子一转,落在地面,一跺脚就散出无穷毒气,接着面部一裂,犹如瓷娃娃似的,片片碎裂,接着一道黑影往地面一钻。
“法海,本座记住你了。”
“想逃?”
易凡瞬间落下,犹如大山砸落,震碎数里地面,顿时下陷三丈,成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就见一个黑影被震弹出来,在坑洞跳跃,已经远去十余里,旋即又往地下一钻,消失不见。
“逃?刚才不是嚣张么,老子看你往哪里逃。”
易凡一跺脚,黑烟滚滚而起,托着他直追而去,不时斩下一道剑气,轰碎地面。
忽地,远远见一座灯火阑珊的城池,感应到地下妖气一转路线,刹那间消失在城池内。
易凡站在高空,眉头皱起:“这就点麻烦了。”
真要不顾一切轰杀这妖孽分身,犯下滔天罪恶,不用其他修士来攻,世崇道人就一剑结果了他。
“老子看你躲得了几时。”
易凡冷哼,落下城门前,把重剑往上一抛,立即化为乌光,落到高空悬浮,周遭泛起层层黑烟,化作云雾,顿时笼罩整个城池上空。
一旦那妖孽现身,自己立即就能感应到。
布置完,身子一跃,翻身过了城墙,刚走几步,就见十数个身影跳跃而来,接着就有人喊道:“不知哪位上真驾临,我等有失远迎。”
易凡眼睛一扫,十数人中,大抵是炼精化气之辈,气息微弱,周身气机更是杂『乱』,唯一值得注意的,也不过是几名老者,也不过是炼精化气后期。
“尔等何人?”
易凡身子一晃,化作孩童模样,还好此时夜禁,不然要吓坏旁人。
就算如此,也让这十数修士,面无人『色』,不敢抬头看,为首的一老者躬身上前,小心的道:“龙须山乾坤洞成虚道人见过上真。”
“碧翠湖灵韵门寒鸦子见过上真。”
“苍云门田一万见过上真。”
“紫溪山散人御风道人,见过上真。”
……
易凡眨了眨眼睛,有些纳闷,怎么这些门派,怎么一个都没听过?
气氛有些尴尬,成虚道人小心道:“不知上真,为何来此?”
易凡瞥了他一眼:“此乃何地?”
“回禀上真,此乃碧翠湖泵山县……”
“泵山县?”
易凡微微点头,拱手道:“吾乃蜀山代全子。”
众人浑身一震,赶紧躬身作稽道:“原来是蜀山上真。”
接着另一道人,寒鸦子上前道:“既然是蜀山上真驾临,我等自要好生招待,正好再过几日,就是我等方圆数千里内五大门派论道之日,上真如若无事,可来观礼。”
易凡沉思片刻,看了眼他们,正好自己缺乏人手,这些人虽然修为底下,但作一探子,查看异常,还是可以一用的。
“如此,那就打扰了。”
“上真客气。”
寒鸦子看了眼高空,那一片乌云之中,隐匿着磅礴的杀机,刺得他心神胆颤,却不敢问:“上真这边请。”
一行人腿脚利索,犹如鬼魅,不过片刻就到了一处颇大的道观,寒鸦子不无得意的道:“此乃我灵韵门下管道观,离间厢房百余,大殿数座,最适合接待访客。”
入了内,离间却有近百人,老少皆有,大多数是身穿不一的年轻修士。
“师叔,上空为何出现异壮,难不成是有妖孽作祟?”
一俊朗弟子上前问道,让寒鸦子面『色』一呆,小心的看了眼易凡,又转头喝道:“聒噪,还不退下。”
这名弟子一愣,这才发现,十数名前辈高人,都围着一个光头小童转,顿时心中一惊,仔细打量,只一看,就感觉眼睛一疼,好似被针扎了一般,惨叫着倒地。
寒鸦子大惊,回头作稽道:“上真,我这师侄如有冒犯,还望上真见谅。”
易凡『摸』了『摸』光头,略微无辜,自己可什么都没干啊,是这小子修为太差,还想探他虚实,结果被自己气机反震了,这可怨不得他。
寒鸦子心中惶惶,查看了下弟子伤势,还好不重,吁了口气,挥手喝道:“还不把这孽障扶下去?”
可话语还未落,又是七八人惨叫,易凡面『色』一黑:“修为不高,心气却不低?谁人教导你们可以肆意窥探别人底细?”
声如雷鸣,震得周围修士身子颤动,一个不稳,都跌落在地,易凡也懒得管,一甩衣袖,就往离间而去。
留下一行人面面相窥,接着老脸一红,羞愤的教训自家弟子去了,平日里的教导,在此却丢人现眼,还在上真面前丢人的,这叫他们老脸哪里放?
一时间,各自领着自家弟子,一顿训斥,又是心疼的,拿出『药』膏,指点关窍,吩咐回房就此疗伤。
易凡独自坐在一座大殿内,其内瓜果酒水都摆好,想必是方才正在聚会,却被异象惊到,这才没来得及享用。
提着酒壶,吃着瓜果,片刻后十数老道进来,不敢坐下,躬身作稽,好不尴尬。
“好了好了,都坐下吧。”
易凡翻了翻眼皮,道:“此地既不是你们门派福地,为何选此落脚?”
寒鸦子起身,讪讪的道:“回禀上真,此次法会,十年一次,此次论到我灵韵门举办,为了此般盛事,却有些准备没做好,这才临时选此的。”
他倒是想说,为了此般盛事,灵韵门差点把家底给拿出来显摆,结果出了点差错,这才有了这么多人聚集在此。
当然,也不无显摆之意。
易凡懒得管他们这点狗屁倒灶的事,沉『吟』片刻后道:“你们想必也感应到,泵山县上空的波动。”
“也不瞒你们,一头妖孽潜逃于此,此间万数百姓,又有无数生灵,一旦让那妖孽作祟,后果不堪设想,还需你们出手一助。”
众修一呆,面面相窥,接着站起身道:“既然上真吩咐,自当全力以赴。”
易凡瞥了眼他们,一晒道:“放心,我也不亏待你们,此间事了,百斤阴府妖物骸骨,十斤妖物精血,外加兽三张。”
众修脸『色』一变,气机立即不稳,眼神藏不住激动,声音大了不止三分:“上真客气,除妖卫道是我辈本分,就算没有这些外物,我等也会尽力相助。”
易凡‘噗嗤’一笑,摆摆手,哼哼道:“别给老子打马虎眼,此妖凶戾,不是你等可以对付,只需给老子排查即可,但风险依存,想拿宝物,也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份机缘。”
不等他们说,又道:“另外,贡献最大的,老子另赐予三枚增元丹。”
众修瞬间炸起,压抑不住心中激动,如若方才阴府妖物遗留,让他们激动万分,那增元丹就让他们不顾一切也要夺下。
炼精化气寿元大限一百五十岁,但大抵到了百岁出头,就会陷入肉衰,再也无法精进,只能等死。
但世间有灵丹奇物,能增加寿元,破碎肉衰,其中增元丹就能再长三十年寿命。
当然,此物只对炼精化气的修士有用,但也让无数修士为之追逐。
在坐的众修,修为大抵在炼精化气中期,岁数已经近百,如若再不精进,那就终生无望。
现有此灵丹,如何不让他们激动?
易凡一晒,这增元丹,或许在其他门派,被当做奖励弟子的奇物灵丹,但在蜀山,却不过是鸡肋。
能入得蜀山门墙的,要么天资绝顶,有么毅力坚决,如若破不了境,再得三十年寿命,又能如何?
哪怕勉强破镜,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再无出头之日,如此境界,不要也罢。
此等丹『药』,在传法殿内,一箱箱的,堆在那都没人管,一些甚至灵机散去,成了废丹。
至于为何有此灵丹?
蜀山千数弟子,能破镜者不足十中一,能精进的又不足十一,大多数破境无果,以他了解,偌大的蜀山,有炼气化神修为的剑修,不过百名出头,而练神返虚之辈,也不过十余名,他师傅世崇道人就是其一。
剩余的,要么苦守山门,终老一生,要么外出传法,另辟别院,特别外出山门的,大多数会赐下灵丹。
这也是蜀山万年昌盛的原因之一,哪怕入门苛刻,但也传承不断。
不然,总不能满天下的,去寻弟子吧?
……
如此不过一日,道观热闹非凡,又来了近百小修,大抵是被长辈呼唤而来。
一时间,小小县城,到处出没道人,又发动自己人脉,灵韵门更是让附属的江湖门派参与,让其他门派和散修大喊无耻。
奈何此地是人家地盘,自己就算有手段,但门派距离此地数百里,一时间鞭长莫及。
易凡斜躺在椅子上,旁边两个伶俐道童伺候,一个倒酒,一个扇风。
忽地,眼睛一睁,嘴角裂开,身子一晃就消失在原地,留下两个发呆的道童。
……
“师弟,里面如何,可有状况?”
“没有异常。”
这名弟子面『色』僵硬,眼神无神,硬硬的回了句,问话的师兄眉头一皱,一拍师弟:“师弟,你这是?”
手掌刚落,身子一颤,眼神也暗淡下来,接着放下手,僵硬着身子,一句话也不说,就往外走。
出了巷子,汇集而来的江湖人和小修,再次往其他地方而去。
城门前,坐落在地七八名年轻小修,忽地看几名人过来,眉头一皱:“乾坤洞的道友,不去查探妖孽踪迹,来此处作甚?”
为首的年轻弟子,面『色』僵硬,拱手道:“奉师傅之命,要我等出门处理一件要事。”
“要事?”
那人深深的看着几人:“此时,还有比追查妖孽,更紧要的事?”
乾坤洞几名弟子,抬眼看了下城头,每一段城墙处,都有修士驻守,只面『色』一冷:“我乾坤洞办事,还需向你灵韵门禀报?”
“你……”
那人强按怒气,一挥手道:“开门。”
城门被打开,眼看几人就要出去。
这时,一名俏丽女修带着几个弟子走来,疑『惑』的看向乾坤洞几名弟子:“冯岩师兄,你们这是去哪?”
乾坤洞几名弟子,齐齐看向女修,半响后回到:“奉师傅之命,无可奉告。”
“不对,你们不是我乾坤洞弟子,到底是何人?”
女修面『色』一变,手中拿出一段长陵,死死盯住几人道:“冯岩师兄,最受师叔喜爱,此次追查妖孽行踪,颇为重视,自是不会在这关头,让他出去办事。”
“说,你到底是何人?为何假扮冯岩师兄。”
这话一说,其他人也发现不对劲,左右一探查,立即感觉异样,起初不注意,现在才发现,这几人浑身死气沉沉,半点也无气机变化。
“不好,是妖孽。”
灵韵门弟子,面『色』惨变,从腰间拿出一枚符箓,一抖就化作一纸鹤,振翅飞起,就要远去,结果才飞出数丈,化作一团火落下。
“几个小修,也敢阻拦本座?”
‘冯岩’师兄僵硬的一笑,身子猛然一冲,挡在前面的几个修士,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打成一片雪雾。
那女修惊叫,只勉强抬起长陵,打出灵光,就只感觉浑身一震,自己倒飞出去,下意思的一看,自己本边身子化作粉碎。
就这一阻挡,‘冯岩’师兄就冲出城门,回头一笑:“法海,本座迟早找你清算。”
抬头看了眼高空,接着身子一炸,化作飞灰,一道黑影窜入地下,消失不见。
易凡身子一晃,现身在城门前,扫视一眼,遥遥头一指,一道血气卷起女修,堪勘保住她一丝真灵。
“嘘,别说话。”
易凡轻轻一笑,道:“你也算命大,老子再晚一点来,你就彻底身死,可惜其他人就没这个命了。”
说着,血气化作一团大球,包裹住女修,然后随手一抛,落到远出,吩咐道:“看住她。”
然后就消失在原地。
……
百十里外,山石猛然炸裂,接妖气迸发,化作一条近百丈的蜈蚣,抬起身子对着天空滚滚黑云嘶吼。
“老子看你往哪里跑。”
易凡站在云头,大笑道:“你如若躲在城池中,老子还会忌惮你三分。”
他故意让几个门派修士和散修,四处探查妖孽踪迹,就是为了『逼』出它来。
这老妖果然上当,以为藏匿人身,不动用妖气,就无法被他探知,哪里又知道,自己早把重剑高悬,任何动静都逃脱不了他的感知。
“法海,你真当留得住本座?”
巨大蜈蚣,掀起阵阵恶风,一时间天气变幻,数里内陷入黑暗。
“能不能留住,打过才知道。”
易凡大笑,一晃身子,化作两丈有余,接着踏着滚滚黑云,持剑而下。
一个时辰后,周遭数里内,彻底化作废墟,而巨大蜈蚣猛然炸裂,化作数万小蜈蚣,钻入地面。
易凡喘着粗气,浑身半片好肉都没有,『露』出暗金『色』骨架,无数肉芽疯狂纠缠,撕裂着残留的妖气。
“一个分身,就这般强,那要是真身,岂不是逆天了?”
易凡咬了咬牙,感应到一丝动静快速远离,也懒得再追,这具分身被他斩杀,逃脱的不过是一丝元灵。
忽地嘿嘿一笑:“法海,你就自求多福吧。”
当然,他也不指望,那大妖真的被他算计,但恶心一下法海,还是可以的。
谁叫他,修的也是佛门秘法‘金刚经’?
……
泵山县,道观大殿内,众修一片沉默,不时看向门外,有些按奈不住心思的年轻弟子,低声道:“代全子,前辈追杀妖孽,不会出什么事吧?”
“聒噪。”
坐在上首的几名老道,呵斥道:“代全子前辈,乃蜀山上真,岂是一般妖孽可比的?”
寒鸦子扶着长须,看着大殿中央,那团让人压抑的球体,其上黑烟缭绕,也不知其内情况。
“成虚,你这名师侄,怕是有大造化啊。”
说着间,不无带着丝丝嫉妒,倒是成虚叹道:“我那徒儿,却身死道消了。”
寒鸦子冷哼一声:“我灵韵门,也死伤数个。”
一时间,竟无语。
终于,外面恶风一闪,接着众人天旋地转,再睁开眼时,就落在外面了。
惊骇的看向大殿,无数黑烟犹如腾蛇,围绕整个大殿,一时间拿不准主意。
作为东道主,寒鸦子上前拱手道:“可是代全子上真?”
“妖魔已除,老子受了些伤,暂借地盘一用。”
里面传出声音,让众修面面相视,再看了看大殿,心中泛起嘀咕,这位上真,修得怕不是正路吧,怎就比妖魔还妖魔呢?
半旬后。
易凡吐了口气,身子一震,死皮如雪,片片跌落,『露』出古铜『色』身躯,赤足光腚的站在大殿内,又一抖身子化作孩童模样。
扯下殿内长帘,胡『乱』一裹,拍了拍肚子:“这买卖不划算,干一次架,肚皮饿得打鼓。”
没办法,消耗太大,此地又不是阴府,可截杀妖魔填充肚皮,只能强忍着饿意。
忽地,瞧见不远一大球,一拍脑袋:“老子倒把这事给忘了,希望这小丫头没憋死。”
手指一弹,一道劲气打出,落在大球上,顿时如蛋壳般破落,从中滚出一个首尾蜷曲的粗胳膊粗腿,浑身肌肉爆炸的女子。
“还不醒来?”
声音如雷,震得房梁灰尘跌落,女子缓缓睁开眼,『迷』茫的阵阵发呆,接着浑身一震,一跃数丈高,直接把房梁给撞断,接着‘砰’的一声,一屁股砸在地面。
易凡『摸』着下巴,喃喃的道:“这补得有点过头了,『毛』都没有一根?”
女修低头一看,面『色』一呆,不敢置信的捏了捏手脚,抬起头:“前辈,我……”
“壮是壮了点,但贵在结实。”
易凡咳嗽一声,劲气卷起一席长帘,落在她身上:“出去吧。”
……
几日后碧翠湖边一处山里,云雾缭绕,隐见楼台,湖面来往船只,其上各『色』道袍。
耽误半月久的五门论道,终于举行,由于寻妖之事,反而更加热闹。
门前鸣唱,门内迎客,大多数散修观礼,也备了些礼物,虽不是贵重的东西,但胜在量多,让迎客的老道脸上皱纹都撑开了不少。
“里面请,里面请……”
灵韵门算不上大门派,百数弟子,尽然出动,又临时招了些童子,以充门面。
数座山峦,有小桥流水,也有高索纠缠,瀑布垂落,走兽祥瑞,倒有几分仙家气派。
主峰顶处,有一石亭,风和日丽,山风拂动树梢,翠海一片,眺望远湖,波光粼粼,又有屡屡烟云浮动,好似仙境一般。
石亭坐落两人,易凡提酒壶畅饮,旁边白须老道作陪,半响后道:“代全子道友,你看我这灵韵门如何?”
易凡瞥了他一眼,哼哼的道:“也就酒不错,人嘛,也就那样。”
这老头是灵韵门掌门,有着炼气化神后期的实力,在众修之中也算顶尖,可惜仙风道骨,缺乏杀伐之气,换做任何一个蜀山炼气化神中期的剑修,都能完胜。
要不是之前几个门派寻妖有功,他才懒得过来凑这个热闹,这不刚过来,就被这老头缠着。
白须老道也不生气,抚须笑道:“自是不能和蜀山想必,但在周遭千里之内,我灵韵门也算大派。”
易凡‘噗嗤’一笑,道:“你这老道,自夸的本事,倒有一手。”
“不知道友,修行多少岁月?”
“满打满算,也有五六十年了。”
易凡身子前倾,盯着老道:“你说这般多,缠着老子,到底有何事?”
白须老道一笑:“无他,想结个善缘罢了。”
“结善缘?”
易凡『摸』了『摸』脑袋,有些搞不懂这老头的想法,直愣愣的道:“我又非你门弟子,更不会常驻在此,和我攀关系,有何用处?”
白须老道沉『吟』片刻,摇头叹道:“道友修行六十载,就有这般修为,自是天资卓越,想必更进一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甚至摘得道果,也不是没有可能。”
“摘得道果?”
易凡一晒:“我可没想那么远,剑在手中,逍遥快活就行。”
“道友倒是好心『性』。”
白须老道苦笑道:“世间修行人万千,谁不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道果,终日苦修?”
旋即自顾的道:“我等小门小派,与世间大门不同,资源有限,想我灵韵门千年底蕴,也不过换来弟子百中进一,苦苦打熬,不见天日。”
抬眼看着易凡道:“老道我修行三百余载,已知大限,再无突破之时,倒是门下有几灵秀弟子,有一丝窥境可能。”
易凡扎了眨眼:“然后呢,和我有甚关系?”
白须老道眼中挣扎几分,久久才闭目叹气,从袖子里拿出一木盒,放在石桌上道:“我灵韵门开派祖师黄龙道人,在阴府闯『荡』数百年,得一奇物,想必道友能用得上。”
易凡只看了眼,也不拿,皱着眉头道:“老头,你是不是有甚误会,老子可不是来打秋风的,不过是你派弟子帮了我一点忙,顺带过来观礼而已。”
“道友莫要多想。”
白须老道连忙摇头道:“此物留在门中近千年,也不曾有人领悟过其中奥妙,现如今摆在祖师殿中,也不过是多吃些灰尘罢了。”
易凡翻了翻眼皮,无缘无故赠他宝物,其中定有原由,略有些不耐的道:“老头,我蜀山不缺宝物,你以为老子会贪图你这点东西?”
白须老道微微摇头道:“道友,看完就知,此乃何物。”
说着,打开木盒,周遭气机刹那间如开水般滚滚,百丈方圆卷起一阵狂风,飞沙走砾,灵机狂暴如『潮』。
两人修为颇高,自是不会被这点异象给惊到,易凡看去木盒,里间一团浊气凝固如石,不时闪烁着丝丝闪电,面『色』凝住:“这是何物?”
在阴府闯『荡』的十数年中,各『色』奇物见识不少,但此物在他感知中,却尤为奇特,不似寻常浊气,好似其中酝酿一丝紫清灵机。
要知浊气下沉,清气上升,不管是清气灵机还是紫清灵机,与浊气都不可能合在一起,两者天生对立,一旦强行合并,只会引爆而毁。
但此物却巧夺天工,浑然一体,外有浊气如石,内有紫清灵机似玉泉,相隔数尺,都能听到其内流水之声,好似其中另成天地,让人惊叹。
“不满道友,此乃我派开山祖师黄龙道人无意所得,并未说明关窍,也未留下字迹,历代祖师参悟而不得入门,最后才落得无人问津。”
“黄龙前辈,是何修为?”
白须老道一怔,犹豫了下道:“黄龙祖师,却是练神返虚之境。”
易凡一呆,左右打量了下白须老道:“既然如此传承,为何你这灵韵门,混得这般凄惨?”
白须老道手一顿,差点把胡须扯断,这人说话,好生让人生气,灵韵门虽不是大门大户,但也算得上北地有名有姓,千里之内当得大门派,怎就落到你口中,就成了凄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