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马晓萍放下了筷子。

周秉昆直了直身子，说：“那天高天说，吉春的鸡蛋，除了供销社收，只有南城高瘸子也在收，这个高瘸子怎么才能联系上？”

“大头，你不是不与社会人为伍么？干嘛打听起高瘸子？”马晓萍问。

周秉昆挠了挠头，心里在想跟不跟马晓萍实话。

要是跟她说实话，她知道是为了郑娟家收鸡蛋，会不会生气。

思量片刻，周秉昆觉得还是跟马晓萍说实话的好。要是不说实话，马晓萍跟自己翻脸，以后就不好相处了。

想到这些，周秉昆开口说：“晓萍，是这样。春节之前我帮着老太太一家卖糖葫芦，春节之后，糖葫芦没人买了。要是不给她们找点营生，我不是总得去帮他们。那天十三太保老二高天说起鸡蛋，我就想着能不能找个渠道每天收点，让老太太一家，去小市场卖。”

“什么，你是为了要帮他家，才来求我的？”马晓萍眼睛瞪的很大，盯着周秉昆。

周秉昆点点头，坦言道：“我不是跟你说实话么……”

“说实话，说实话……为了一个女的跟我说实话。那你跟我说实话，你跟她有没有好上！”马晓萍怒气冲冲问。

“没有！我连她手都没碰过，我就是想帮一帮她家。”周秉昆答道。

马晓萍见周秉昆一脸坦然，不像撒谎的样子，怒气消了消，“周秉昆，受苦受难家庭那么多，你单单去帮郑娟家，你要不是惦记她了，都出鬼了。”

听马晓萍的口气缓和许多，周秉昆知道她一定不像之前那么生气了，试着说：“晓萍，我这个人一向说到做到。我跟郑大娘承诺过，只要我能做到，我就会帮他家。你看能不能帮我联系上高瘸子，让郑大娘去那进些鸡蛋。”

马晓萍抓了抓头发，咬了咬嘴唇，“周秉昆，我可以帮我联系。你这个人不是说到做到么？你可不能和那个郑娟处对象，更不能发生男女关系！”

“好，我听你的！我跟郑娟不处对象，也不会发生男女关系。”周秉昆回答的很爽快。

马晓萍清楚，周秉昆是言出必行。他这么说，就能做到。

想到这里，马晓萍的怒气消得差不多了。

拿起酒杯，对周秉昆说：“大头，把剩下的酒喝了，我们去客厅说。”

周秉昆听到马晓萍又喊他“大头”，心知她没事了，连忙举起酒杯，刚想开口说几句祝福的话，马晓萍却未等他开口，酒杯跟他酒杯轻轻一碰，一饮而尽。

周秉昆见状，也把酒喝个干净。

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客厅，马晓萍坐在沙发，周秉昆搬了把椅子坐在她对面。

马晓萍上身向沙发靠了靠，把绑着的头发马尾辫松开，长发披肩，抬起头说道：“南城高瘸子原名高山，解放前是吉春有名的资本家，吉春首富，现在的吉春拖拉机厂解放前就是他家的。

解放后，高山主动公私联营，把企业交给了国家。解放初，我爸是驻吉春军代表，和高山接触很多。我小的时候，还去过他家。后来，他被戴了帽子，财产也被没收，就把以前跟他的伙计召集在一起，很快把南城给占上，是吉春数一数二的社会人。”

听完马晓萍的一番话，周秉昆知道了高瘸子的生平，问道：“那他怎么叫高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