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孩子战战兢兢若有所思,傅柔嘉面露不悦道:“陈师妹,你真以为说这些他们听得懂?”
“听不懂也得听,牢牢记在心底。想成为悬天观的弟子,第一条,心坚志远不怕死!”
傅柔嘉冷哼了声,反驳道:“不怕死又如何,做人必须品行端正嫉恶如仇!否则,难保骨子里不是个色胆包天的败类。”
她一向看不惯陈斗鱼,先前还有陈法虎在,多少可以左右逢源缓冲调解。如今这个师兄算是没了,她憋着一肚子邪火,想不怼上去都难。
偏偏陈斗鱼也不是个软柿子,她目光凌厉直视傅柔嘉道:“我不信师兄会背叛师门投靠未央宫。傅师姐,你说话要留口德。”
傅柔嘉眉毛高挑“哈”地一声:“有人敢缺德,还要我留口德。他做得出,为何我说不得?实话告诉你,刚才我也向山上飞剑传书报告此事,就因为怀疑你语焉不详替某人开脱。”
“你想报告什么,那是你的权力。同样,我做什么也不必劳动傅师姐操心。我晓得你对魔门恨之入骨,昨晚宁可拼得玉石俱焚也要对蓝莲妖姬拔剑相向。但若不是对方手下留情,你能活到现在?”
傅柔嘉恼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笑话,魔门中人何时心慈手软过?陈师妹,你可是本门年轻弟子中的头名,师门寄予你无限厚望,可不要是非不清正邪不分!”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没想到傅柔嘉和陈斗鱼会在众人面前争执起来。以前二人相争,刚出现苗头,都是陈法虎以师兄的身份及时化解。如今陈法虎莫名其妙走了,还有谁能劝住两位女侠?
——陆公子呢?
没来由的,几个孩子不约而同望向小罐子。
小罐子立刻站起身举手道:“陈真人,我要尿尿!”
傅柔嘉斥责道:“女孩儿家说话恁的粗鲁,快去!”
小罐子闷声一路小跑溜出船舱,又从船尾绕到二楼找陆叶。
“陆哥哥,两位真人吵起来了!”她推开舱门,就看到陆叶正在舱中练拳。
“哦!”
陆叶掌势不收,继续练功。
小罐子以为陆叶不晓得事态严重,急道:“再不拉开她们会打起来的!”
“那就让她们打呗,只要不把船弄翻就成。”
如悬天观这般的正道大派,都会严禁门中弟子私下斗殴,一经查处至少面壁三五年,假如出现伤亡收回修为逐出师门也不是没有先例。
因此,陆叶不着急,小罐子却不明白其中道理,央求道:“陆哥哥,你快去劝劝她们吧。傅真人和陈真人,肯定愿意听你的话。”
“就你陆哥哥这点本事,她们果真打起来我也拦不住。”
小罐子不信,道:“怎么会,陆哥哥您本事那么大,一定可以让她们不打的。”
陆叶无奈收功,轻轻吐了口气道:“小罐子,往后到了山上,我和小刀哥哥都不在你身边。如果碰到麻烦,你怎么办?”
小罐子愣了愣,一想到很快自己要孤零零一个人在山上修行,眼圈立马红了。
陆叶拉拉小罐子额前垂落的黑发,道:“刚才陈真人说的话没有错。你必须活得像一棵树——不寄望他人,把根扎牢,不疾不徐,不蔓不枝,按时开花,按时结果,叶子永远不会枯干,风雨中才更见翠绿。”
小罐子迷茫道:“可是什么树才能活成那样?”
陆叶笑了笑道:“任何树。总之,就像书上说的那样——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靠山山倒,靠人人倒,这世上没有谁天生该为谁负责,哪怕爹娘兄弟也是一样。所以呢小罐子,好好地活,用力地长大,悄悄积攒你的本事,说不定哪天我见了你,就得恭恭敬敬叫一声‘小罐子真人’。”
小罐子脸一红,瘪嘴道:“这名字多难听啊。”
说着她又低下头道:“可我只晓得自己姓褚,小罐子这个名字,还是小刀哥哥给的。”
“没关系,等到了山上成为悬天观的正式弟子,你就会有自己的道号,和陈真人、傅真人她们一样。”
小罐子又开心了,点点头道:“我得好好想想,请山上的真人们起个好听的道号。哎哟,差点忘了,我得赶紧下去瞧瞧,她们是不是又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