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祸水东引?”很明显,钟白插话中的批评意味被颜玉田理解为对他的攻击,脸色马上一变:“这个做法有什么不对?在其他省份、其他行业中都有先例,而且并不违反国家的相关规定,怎么到你这儿,话就变得这么难听?”
钟白当然知道颜玉田没有撒谎,这也是80年代初期很多稀土企业惯用的手法之一。
因为滥挖滥采和加工方法粗糙,稀土行业本身对环境的污染就非常巨大,但企业为了追逐利益,在不通过那些非法手段(比如隐匿瞒报数据、或者通过特殊手段买通相关官员)的情况下,这种转移废料的手法的确比较普遍,至少从明面上来说也是合法的。
但它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没有从根本上解决肥料污染环境的客观影响,分散堆放废料,最重要的就是把污染面扩大了。
钟白可是亲眼见证过华国工业从“高污染低产出”-“高污染高产出”最后到“低污染高产出”这个完整发展历程的!
一开始我们国家从上到下都不重视环境污染,一味只求利润,到了后来等环境污染的副作用开始显现的时候,又不得不花比当初多几倍甚至数十倍的代价再来治理污染!
这种先发展、再治理的模式,也是绝大多数工业国家走过的历程,它似乎是不可避免的。
可是再想想这样做的几十年后,等大领导那时候提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国家又要花无数的代价让这些被污染的区域重新恢复绿水青山,那代价是真的太大了!
这些知识,对于21世纪的工业人来说是常识,但是对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讲,他们会觉得你简直是迂腐透顶。
但钟白并不会因为对方的质问而放弃自己的原则,只见他朗声说道:“白云鄂博矿区的环境应该保护,那么北河省就不应该吗?大家都是华国人,任何一片土地的子孙后代都应该有一个干净的环境!”
“呵,大道理谁不会讲?”见钟白不退缩,颜玉田依旧嘴硬:“那你说说,还有什么好方法?难不成你不用高温浓硫酸焙烧法处理稀土精矿了?”
其实周长青对钟白的观点是相当认可的,他当然也知道颜玉田的建议可以作为处理方法之一,但他却没有这么做。
因为就和钟白说的那样,现在如果用这种手段昧着良心挣钱,给污染地子子孙孙带来的损害,又能用什么去弥补?
见两人对话中的火药味渐浓,徐光先只好站出来打圆场:“好了,这个问题我们就讨论到这里,两位同学的观点都有各自的出发点,但企业实际运作上需要考虑方方面面……”
就在他准备换下一个问题的时候,钟白突然又发声了:“徐院士,刚才这个问题我还没回答完。”
徐光先和周长青这才同时把目光又集中在钟白身上。
好像的确是这样,刚才他只是反驳了颜玉田的方法,他自己的想法还没说呢!
“你讲。”徐光先耐着性子回答道。
钟白瞟了一眼颜玉田,转头道:“其实,这个问题我们可以通过改进技术来解决它。”
“说得轻巧!徐院士都没有在这方面提出来过什么改进技术,你哪儿来的信心……”颜玉田正想继续说下去,忽然意识到这句话好像有歧义,马上打住:“徐院士,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事,那我们听听看钟白同志有什么改进技术的好方法。”徐光先倒是毫不在意,只要真的有技术方面的好主意,他这种搞技术的人根本不会在意那一两句话。
“我们可以采用硫酸低温焙烧分解工艺,用它取代之前的高温浓硫酸焙烧法。”钟白微微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