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历一十三万三千五百四十年清明,天宫依旧如春。
云罗宫内如常,清风与海棠不悲不喜,不动不摇,一切都仿佛静止画面似的。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馀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这一日,与众不同一些。暮色下来之时,天界殿下自然又来喝了一会子酒,坐在琉璃桌的对面,死死地盯着夜白看了半晌,眼跟前这个女人如死灰一般,眼珠子都不带转一下的。
他只喝了半白玉瓶桂子酒,另半瓶被他摔在地上,那白玉瓶碎成了渣渣,醇香的桂子酒流泻了一地。
大猫万分不解风情,伸了舌头就去舔那酒。
殿下今儿个气性大得很,狠狠地一脚将大猫给踢了老远。
大猫呲了牙对椒图对峙了一会儿,又趴下打它的瞌睡去了。
椒图有点歇斯底里。
“夜白,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你究竟要怎样,你才肯跟我说一句话。我才是你名正言顺的夫君,无名,他一直是一个强盗,盗走了你的心,又盗走了你的人。最后只留下一个不会笑,不会哭,不会说话的躯壳给我。你觉得对我公平吗?你是想让四海八荒,六界之人皆晓得我天界殿下的妻子给我戴了一顶绿帽子,而我还无动于衷吗?”
他由咆哮转至低声抽泣。
“夜白,你难道是木头做的吗?这么多年,我是那样的喜欢你,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一切,甚至这天界殿下的身份。你跟我说一说,你想要我怎样做,你才肯对我说一句话,哪怕是一个字?”
如他所愿,夜白挤出了这么多天以来的第一句话。
“殿下,我只想要自由,你放过我好吗?”
天界殿下盛怒。
“放了你?想都别想,放过你,谁来放过我?夜白,你真的好狠的心,几百年了,我所有的努力难道都不能换得你一颗心吗?”
夜白再也不说话,早知道如此,何苦要答他这么一句话。
他更怒了,踩在那一地的白玉碎片之上,发了狠似的。再次拿开之后,白玉之上,一片触目的血迹。
“你,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早天一早,我会让人直接将你给绑回太阳宫去,你今生只能是那里的女主人。”
夜白不屑,也发了狠。
“你想要我死,尽管来。”
“哼,死?你以为死那么容易吗?就算你真的死了,我也会上地府将你给捞回来,让你今生求死不能。”
殿下扬长而去,云罗宫内只余下未妺扫那一地碎白玉瓷器的声音。
夜,不晓得是几更了,隐隐听得卯日星君府里的雄鸡叫了第二遍。
天边的颜色发了黑,黎明前的黑暗纷沓而来,一方庭院就更显得寂寥暗沉。
她依旧独靠于那株海棠树前的软榻之上,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身边的大猫嘻了九张大口,正打着呼。
云罗宫来了不速之客,却是之前困与巫界混沌钟内的一元仙上。
他一袭白衣晃忽之间立与那一株醉海棠跟前,有那么一刹那,夜白以为是无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