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药』一直呆在牢房中,未有要出来的意思。他懒得出来,寨中的人更乐意关他。
庞佐不是一个轻易相信人的。窥到暗中跟随的人,井井便晓得一切都比想象中更难。
大当家顺着窗子看出去,叹了一口气,有些怒其不争道:“你太惯着她了。”
男子轻笑嘲罢:“她不是我的什么人,何须我来惯着。我又有何身份来惯着她。”他微叹,声音夹杂了些许苍凉。
大当家没有说话,望了窗外,眸中淀着深沉。
当天夜里,陈寅留叫住她。
“从今日起,你搬回自己屋子里面去吧。天越发热了,屋中常年生了火,我却从来只觉冷不觉热。你在这,有诸多不便,你也不习惯。”
井井有些奇怪,他为何突然就提出这样的话。不过也没有作其它想,点点头,干脆的应下来了。
“也好。”
如今庞佐暂时不会要她的命,『性』命是保住了的。搬出去也好,他二人共处一处,总是不方便的。是也,她应得很干脆。
阿青跟她一起搬的东西。临出门时候井井嘱咐他好好注意身子。陈寅留承下,让自己的婢女送井井回去。她东西不多,又有阿青帮忙,一回就搬完了。
当天夜里,夜深人静,一个不起眼的女人给了井井一棒槌。这一敲,敲出了大问题。
此女不是别人,是三当家那个呱噪惹事的女人,小二。
见她从陈寅留的房中搬出,以为她失去了庇护依靠。为了报之前的仇恨,小二领了两个人半夜藏在井井的房门外,欲抹黑给她一顿痛打。谁知道其中一个没有藏好,『露』出了衣角,井井一顿奚落,理所当然嘴巴有些不中听。见人犹如见了苍蝇,睨了小二一眼。
这个女人真的太烦了,时不时就来招惹招惹她两下,实在惹人厌弃。
这惹怒了小二,她让跟随的人给井井点教训。手下的人没得轻重,一棒槌敲在井井的后脑勺上,只一下就把人敲晕了。井井倒在地,头正正撞在屋门口的石头上。当场溅血。
罪魁祸首见惹了祸,除了责备手下的人没有轻重以外也不敢声张,唯恐消息散开了去惹来责罚。
她虽然被二当家赶出了屋子,保不齐不会给一耙。惹怒了当家的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索『性』狠心领了两个手下人匆匆离去,反正天黑也没有人看见,任由她躺在那里,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井井被发现的时候地上的血都乌了,差点没要掉老命。
醒来之后井井却是老半天没有说一句话,看人看物眼神瘆人,尤其是看自己的时候,小二觉得。
起初,小二做贼心虚,唯恐她将自己抖出来,装模做样来看过她一回,口中是试探难过的话,被井井一个眼神吓闭了嘴。也不晓得她脑袋还灵光不灵光,使得使不得。不过确认她暂时不会开口说出去之后,小二便放心了不少。
陈寅留来看过她,问她话她都只是摇头,什么话都不说。
经过这一事,慕容钰吓得不轻。要不是当日他去寻她寻得及时,怕是早没命了,想想后背都是凉的。
这地方杀机重重,还是要尽早的离开为好,他皱眉沉了面。
这天夜里,所有人躺下后,井井独自『摸』黑出了门。
牢中的守卫已在打瞌睡。井井站再牢房门口,看着里面的人,就那么站着,没有进去。
里面的人警惕易醒。感受到有人在看自己,翻了个身,看过来。
果然是她。
白『药』有些惊讶,大半夜她不睡觉,来牢中找自己做什么?
“你怎么不进来?”
他问她,井井没有答话,静静的看着他,目光平静,像看一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
许久,她开口道:“阿情,这几日我没有来看你,你在这里面,过的可还习惯?”
闻言,白『药』怔了神,而后有些吃惊:“你……”她想起来了什么?
她坦言:“我都记起来了。”
白『药』急忙从石床上起身,从门边走来,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白『药』道。
没有人能解得了他针封下的记忆。可是,她分明唤他阿情。不是她又是谁。
近距离这才看清她面『色』苍白,他忧心道:“脸『色』如此难看,你犯病了?”她面『色』实在苍白得紧。
井井摇头:“没有,我很好。有你在,我的命都是你的,不是阎王的,怎么会不好。”他能与阎王抢人,有他在身边,她何愁身子不好。
白『药』的医术,已经到达能医治夭人的地步。可再厉害,终究还是忘了天道无常,人算终究算不过天。他千辛万苦筹谋的计划,就被人这么一棒缒打散了,到底是不是天意。
她渭叹,“阿情,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巧合。这其中的道理,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三当家的女人看她不顺眼,本想给自己些教训,却不想一棒敲在她脑袋上,散了白『药』的针封,阴差阳错解了固封多年的记忆。
“明白什么?”闻言,白『药』冷冷道。
她苦口婆心言:“你做的一切,终会后悔的。阿钰,他也是你的亲人。”
半晦半明中白『药』突然大笑:“亲人?谁?那个自来锦衣玉食的慕容家公子?我处心积虑做了这么多事情,就是为了复仇。”如今大仇得报就差一步。
“你说你要复仇,他和老主母根本不知道你还活着。阿情,这样的复仇,一点意义都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他执着的仇恨,井井觉得心疼他。
没到慕容家之前,她一直是跟着他的。她是他带大的,他们相差不了多少岁。他于她有恩,她也倾心于他。
所谓爱屋及乌,恨乌便及乌。他仇恨慕容家,要报复这些无情无义的人。她便帮助配合他。
白『药』擅长医术,用针封了她的记忆,将她变成一个新的人,送进慕容府,后来的事情,便是如此。
恢复记忆以前,本来她也以为自己生来就是如此的,不过生了什么大病失了记忆,又家境贫穷,饥馑荒年辗转做了乞丐,讨饭讨到府上,是阿钰收留捡了她。从始至终她都这样以为。
倘若不是今夜这阴差阳错的棒缒,井井从不会怀疑自己和阿钰的相识竟是场人为的计谋。记忆袭来,一切,是白『药』的复仇计划,他要毁了慕容家。
他跟自己上山寨的目的之前井井百思不得其解。如今,水落石出了。
不过是欲借刀杀人。借山寨中人的快刀,杀了仇恨的慕容家的血脉。不亲眼看到阿钰死,他不放心。
阿钰奉旨商使漠北,偏偏在这个地方被寇匪擒拿,消息如何走漏的已不用多想。
都是他的计谋,他想要阿钰葬身这独岭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