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北静王相交甚深,我知道,拜访他倒在情理之中。”贾母忧虑重重地道,“可忠顺王与我们平日里素不来往,你们彼此不认识毫无交情,为何要去拜访?”
“正因为彼此不认识毫无交情,我才想着去拜访拜访呢,兴许能建立几分感情也未可知。”宝玉不紧不慢地回道。
贾母对这样的回答显然不是很满意,接着又道:“可你不知道忠顺王爷与北静王爷犹如不相容的冰炭吗?”
“我知道。”宝玉回答说。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偏要拜访完北静王,接着又去拜访忠顺王呢?”
“因为他们属于不同的两大阵营。若继续不相来往,我担心终有一方会打败、压制另一方,届时就更不好解决了。”
“所以你想去调解吗?”贾母又问。
“我是这么想的。”宝玉承认这一点,接着话锋一转,又忧虑地说道,“但想调解他们两家,比登天还难。”
“你不觉得自己的身份不够吗?”贾母直言不讳地问道。
若皇上亲自出面调解看难不难?
宝玉点了点头,但却有自己的想法,解释说:“我知道自己身份还不够,这时候去调解,才能看出两家的本意。倘若我身份高的话,他们肯定多少要给几分薄面,那样我就看不出来他们原本心中的意愿了。”
这个道理贾母一听就懂。
可对宝玉充当调解人的决定还是耿耿于怀,毕竟如果按照宝玉所说,担心北静王与忠顺王终将有一家压倒另一家,所以才甘愿充当一个调解者的角色。
可他们贾家与北静王一路。
如果北静王压倒忠顺王,那对于贾家而言,不是乐见其成吗?
那就根本不需要调解了呀。
既然很有必要调解,是不是意味着最后不是北静王压倒忠顺王,而是反过来了。
只有这样才需要调解的嘛。
一念及此,贾母恍然顿悟般说道:“宝玉是预感到忠顺王最终会占上风,所以才想提前去调解,以解后顾之忧吗?”
“正有此意。”宝玉坦诚地道。
“原来如此。”贾母总算是听懂了,“那他们两家都是什么意思呢?”
“都没想握手言和。”宝玉无奈地摇了摇头,继而又说道,“但我相信只是暂时,我会让他们改变固有成见的看法。”
“忠顺王接待你了?”贾母又问。
“嗯。”宝玉点了点头,笑道,“眼下我身份地位虽低,可因为香皂肥皂一事,在京城也算是家喻户晓了,加上贾府的关系,另外还有贵妃照拂,我第一次登门拜访,忠顺王怎么也得给几分薄面吧。”
“你与他们两家明说了?还是说只不过隐晦地表达?”贾母又问道。
“没有明说,只希望他们和解。”
“哦,这事儿确实也没法儿明说。”贾母微微颔首,“尽管你与北静王有交情,但在他们两个人面前,你毕竟还是人微言轻。”
“我明白。”宝玉嘴上回答,但心想,人微言轻只是暂时的。
说到“人微言轻”,贾母心中又有一些感触,不禁喃喃地道:“其实人微言轻的又何止你一个人?我们整个贾府,如今除了贵妃之外,还有谁能撑得起大梁?”
凤姐忙笑道:“老祖宗,宝玉才多大年纪?他不是我们家的希望吗?”
毕竟,说起这个,凤姐还惦记着宝玉承诺给她的诰命夫人呢。
“是啊,目前除了宝玉,实在找不到一个能寄予厚望的子孙。”贾母感叹。
王夫人一句话没说,只是洗耳恭听。
但听到这儿,她仿佛忽然间明白为什么贾母、凤姐都对宝玉言听计从。
原来是因为,她们将希望或者说将贾府的未来,全寄托在宝玉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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