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琳回头看去,只见一壮汉喝的醉醺醺的,脚下拖拉着淌水步,身体还一晃一晃的都已经站立不稳了。
醉汉捏着杨琳的肩膀,一脸放荡的笑着说道:“小妹妹,长的这么漂亮,陪哥哥我到下面去投壶啊。”
杨琳见对方喝醉了,自己又是出来玩儿的,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肩膀一耸,将壮汉晃得一个踉跄。
杨琳没有好气的说道:“把手拿开!”
此时身后传来一阵讥笑,想来是那醉汉的朋友,也都醉醺醺的起哄。他们有的吹口哨,有的则是没好气的嘲讽。
“哟,连个小姑娘都拿捏不了。”
醉汉听朋友这么说自己,脸上很是挂不住,便要把怒火洒在杨琳身上。
醉汉瞪着眼看着杨琳,骂道:“小婊子,爷爷给你脸了是吧。”
此时赵廷玉站起身来刚要制止,一旁的茶博士赶忙上来加塞到二人中间打圆场。
“哎呦喂,几位官人怎么了这是,您说这都是我招待不周了,您下来我给您沏壶上等的好茶。”
“去你的,你算个什么东西!”
醉汉非但没有理会茶博士的好言相劝,反而一挥手将他打到一边。这茶楼二层本就不算宽敞,杨琳又是坐在窗口和栏杆之间的窄小位置,醉汉这一打险些将茶博士打翻到楼下。幸亏赵廷玉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了回来。
再看那醉汉,伸手就去抓杨琳的头发,醉汉又是出言调戏辱骂,又是动手动脚惹得杨琳本就窝火,见对方又朝着自己伸过手来,便使出了折骨手。只听醉汉嗷的一声惨叫,伸出的右手上有四根手指被杨琳掰折,随后杨琳抬腿一脚直接将他踹的从栏杆上翻了下去,重重的摔在一楼的茶桌上。桌子被砸的粉碎,引发出一阵女人的尖叫,其余人纷纷抬头往楼上看。
其他几个醉汉见伙伴挨了打,纷纷要上前报复。赵廷玉抄起板凳就扔了过去,茶博士一旁拉架。
“各位别动手啊,有事好商量。”
嘈杂的声音引来了外面的巡防营。
“谁敢打架,啊,光天化日敢在陪都闹事!”
几个巡防营的兵卒长官一脸横像,带领着手下骂骂咧咧的走了进来。见一醉汉横在地面上呻吟,周围还有许多砸烂的器物碎块。
茶楼掌柜的见巡防营的来了,赶紧一边作揖一边走着小碎步子上来诉苦。
“哎呦军爷,您看这两位官家不知道怎么的了,大晌午的就动起手来了,您看这给我们砸的。”
这些人丝毫没有理睬掌柜的,一直走到那醉汉身边,俯下身查看。见到那人模样,军官脸色一变。
“哟,这不是三爷吗,快快快赶紧扶起来。”
手下的士兵迅速将醉汉从地上扶起来。醉汉名叫蔡三,是临安城里臭了名的恶霸。
巡防营的长官陪着笑脸:“受委屈了三爷,交给我吧。”
军官抬头往二楼骂道:“是哪个狗娘养的王八蛋不识好歹,敢冲撞三爷!”
军官刚仰起脸,一盏热茶从二楼迎面泼了下来。手下士兵见老大这样被人冒犯,自然是争先恐后的冲上二楼去,要帮长官出头。杨琳定睛一瞧,正是刚才被自己打了的那伙人,只不过少了几个伤的重的。
这些人刚挨了杨琳的打还不过一个时辰,再次见到了杨琳全都哑了火,刚刚的怒气全部被惊出的冷汗浇灭。
杨琳飞身而起,借着柱子泄去部分下坠的力道,似蜻蜓点水般从二楼跃下,站到那军官面前。刚刚和喋喋不休着骂人的军官一看见杨琳,顿时觉得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立刻闭上了嘴。
杨琳:“接着骂呀,刚刚说谁是狗娘养的王八蛋啊?”
军官赶紧变了一副笑脸模样,面对着比自己小了至少十岁的杨琳,一边笑着一边左右闪自己巴掌:“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的嘴脏!”
军官扭头看见了茶楼掌柜,立刻起身上前扯住了他的衣领。
“定是你这厮招待不周,冒犯了人家,让人家引起了误会。”
掌柜的一听立刻慌张的解释:“官爷官爷,小人冤枉,小人哪敢啊!”
那人不由分说,反手就是个耳光。茶楼掌柜被打的凌空转了一圈半,重重摔在地上,耳朵被打的嗡嗡响,眼里泛着泪花,两颗后槽牙被打了下来。
“住手!”
赵廷玉快步下了二楼,制止军官。
杨琳没好气的看着巡防营的人道:“少在这里狗仗人势的欺负人,赶紧滚,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是,是。”
巡防营的几个人灰溜溜的跑出了茶楼。
杨琳转头看向蔡三道:“扫兴的家伙,是让我把你打出去,还是自己滚出去。”
这群醉汉见巡防营的人都对眼前这个小姑娘毕恭毕敬,想必对方一定是个有背景的,也都没了脾气,架起蔡三抱头鼠窜。
“站住!”
杨琳拦到几人身前道:“谁让你们走了,我让你们滚!”
几人见杨琳在这么多人面前如此欺人太甚,要是真的滚了以后也别在这一片混了。有心想打她可又不知道对方深浅,于是面面相觑。
杨琳:“怎么,听不懂人话?”
杨琳使出碧落掌,抬手拍在就近的桌子上,桌子轰的散架。杨琳对着几人嗯了一声。几人见状只好乖乖趴下,在一阵讥笑声中滚着出了茶楼。
“这点儿胆色也敢称恶做霸。”
杨琳从腰间取出茶钱叫来茶楼掌柜:“老板,这是我二人的茶钱,至于砸坏的东西嘛,找巡防营的人去要。”
二人出了茶楼直奔皇宫方向而去。
赵廷玉:“你要去哪儿?”
杨琳:“找我师傅,我要报仇去。”
赵廷玉:“报仇,报什么仇?”
杨琳:“你就跟着就行。”
杨琳顺着教坊司的鼓乐声响,一路来到宗庙前。道士们喃喃的唱着青词,浓重的香熏味道透过院墙,满布皇城相府,而后扶摇直上。
杨琳和赵廷玉趴在墙头上往里面看。见皇帝皇后与诸皇子百官皆盛装出席,武倾影立于祭坛左侧,手拿玉轴的轴卷念着祭词。
二人在墙头之上看着热闹,赵廷玉忽然有人从身侧将手臂勾肩搭背的压在了自己身上。他本能反手抓住对方的手,想要挣脱或是反制对方。这一抓感觉对方的手细滑柔软,嫩如羊脂。原想回头去看对方的样貌,却不料身后之人把手一缩,捏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速度之迅速让赵廷玉来不及反应,直感觉脖子处的气血被阻断,四肢不听使唤的抬不起、动不了,无力瘫软,整个人不由得要向后栽倒。
“我这是,要死了吗?”
就在赵廷玉以为自己要死掉的时候,身后那人却收了手。眼前的漆黑还没有散去,冰冷的地面刺激着赵廷玉的后背。隐约间,赵廷玉听见了另一个声音。
“怎么是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赵廷玉睁开眼,见单雨彤穿了一身皇宫内臣的衣服,拉着杨琳的手,拍打着她身上的尘土。
或许是单雨彤手重了,杨琳有点委屈的揉着脖子说道:“看个热闹嘛,下这么重的手。”
单雨彤一边打拍着杨琳的衣服一边说道:“哎呀,师父错了师父错了哈,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说一声,再说了这个地方不是你该来的,这是碰见我了,换作别人还不把你们抓起来。”
杨琳:“还不如碰见别人呢,至少不会挨打。”
单雨彤:“别贫了,这里面高手可多了,不能到这里来玩。”
杨琳:“师父,我不是来玩儿的。”
杨琳便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单雨彤听了杨琳的叙述后,面部表情明显的不悦。
片刻后单雨彤冷冷的回了句:“我知道了,你们去街口的牌坊前等着。”
单雨彤刚要走,忽见赵廷玉面色蜡黄,眼袋臃肿,脸上隐隐的有一层萎靡之气。
单雨彤:“廷玉,你没事吧?”
赵廷玉摇摇头:“我很好,劳前辈挂念了。”
赵廷玉话未说完单雨彤便转身离开了,二人按照吩咐在街口的牌坊下等候。不多时只见公孙娆灵和苏月夕匆匆赶来。
杨琳跑上去和她们打招呼:“四师父,我师父,咦,怎么就你们两个,三师父没来呀?”
公孙娆灵:“怎么,我们两个人来给你撑腰还不够啊。”
杨琳:“哪有哪有,徒儿不敢,师父们对外最好了。”
苏月夕:“你三师父司鼓,走不开,我们俩可是偷跑出来的,千万不能让你大师父知道,明白了吗?”
杨琳点点头,故意装的小声说话:“哦哦,知道了。”
苏月夕用手指轻轻的戳了一下杨琳的头:“没个正形。”
……
公孙娆灵端坐在巡防营的府衙大堂之上,把玩着手里的茶盏,不断用杯盖刮着杯子里表面漂浮着的茶叶,碗盖相摩擦,不断发出酷似磨刀的摩擦声。
苏月夕翘着腿,靠在椅子背上,一只脚撑起椅子不断前后摇晃,把官老爷的太师椅座出了摇椅的感觉。椅子只有两只后腿着地,加上不住的摇晃,椅子咯吱咯吱的响。
赵廷玉和杨琳站在桌案一侧,堂下站着十几个巡防营的人,身着官服,全都低着头一副犯了错的样子。
公孙娆灵和苏月夕相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