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凌伸出手，拔开了楚遇痕的头，让自己面对面的对上叶清，道：“你会怎么答？”

叶清轻声的道：“毫毛虽小，可是拔了我的毫毛我的身体就会受损。天下不是我拔一根毫毛就能救得了的，拔了我的毫毛也只不过是使被人得了益而已，为什么我要拔自己毫毛？再说了，你今天说拔我的一根毫毛就天下，我拔了，明天又说要砍我的手脚救天下，后天又说要牺牲我的性命去救天下，我要不要让你砍，要不要被你杀？而且你们说的天下是什么？真的是黎明百姓吗？不！只是那些享乐的权势之人而已，我为什么要牺牲自己的利益去让那些权势之人得益？我不愿意拔掉自己的一根毫毛！这是杨子的话，亦是我的话。”

容凌想了一想，才又道：“叶清，别将你自己说的那么无辜！想来你的父辈叶秋，也曾是权势之人，而他的失败，亦不过是权势争斗的失败而已。与天下人无关。”

叶清转而望向容凌：“你的话还真是犀利。”然后道：“不过，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尤其是在我有了这个能力之后。”

“好吧。”容凌道：“各有目的也好，只要我们暂时目标一致就行。旁的，没有必要多包装些遮羞布。”

叶清叹道：“你总是让人无所遁形。不过，这话让我看到了希望，我总感觉，只要有你，我们这一次的行动，便可以成功。”

容凌却不想再理会叶清，便闭了眼睛养神：“到了叫我。”

叶清轻轻一笑，不再说话。

晨间，几辆名贵的汽车顺着山间的公路，一路依山伴水驱雾而行，通过那扇沉重的大铁门，来到了那片曾如废墟的庄园。

十名老者再度出现在那里。

置于他们眼前的，是一如以前般的风景。没有人知道，再恢复以前的风景花费了多少。

他们现在在意的，是谁才是他们中间的背叛者。

说来好笑，曾是背叛者的他们，现在要找出另一个背叛者来……

容凌曾在高尔夫球场所见的，十位老者一起亲密聚集的过往再没有出现，而是三三两两，互为警觉的看着彼此。

“叶秋的后人来了，而且将军部大楼夷为平地。”

“那又怎样？叶秋早已成为了历史了。”

“那又怎样？当你看到军部大楼的碎片时，便不会这么想了。”

“我是部长！我会被问责！你们有没有想过我的处境？”一直沉默着的军部部长尖锐的道。

各种苍老声音的争吵，让人的耳朵发聋。

……………………

“兵不厌诈而已。”容凌道，在一面屏幕上观察着庄园里的动静的容凌与叶清两人正在讨论着可行性，并刻意避开了叶清的某些小动作。

“杀手真的是做够了。叶清，你的想法还是以前那样吗？”容凌问道。

“最想做的，不是毁灭，而是让格莫多获得新生，我一直是这么想的，也一直是这么做的。容凌，就算我对你有感情，我也不可能让你彻底的毁掉格莫多。”叶清思索着道：“容凌，我不知到底曾发生过什么事，或者告诉我，让我来解决掉？”

容凌不置可否，解决掉吗？可惜的是楚容凌已死，而她要做的，不过是完成楚容凌的遗愿。

“其实格莫多走到现在，除了一些特定的任务与规则外，早已很多国家的军事团体一般无二……”叶清微有尴尬之意：“事实上是，很多国家的军事团体，所行的事与格莫多一般无二了！”

容凌若有所思的样子。

叶清继续劝道：“为何不给格莫多机会，也给我一次机会？”他无比烦恼的看着容凌：“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想要毁灭？”

容凌慢慢的道：“从前，有个女孩如同我一样，也是从孤儿院里进入到杀手营的，她最想要的，是平静的生活，但是，她又知道，规则不可违……在她千辛万苦的完成一千次的任务之后，满怀欣喜的准备迎接她的新生活，却没想到，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新生活，她面临的是重重围杀……我讲不出什么大道理来，但是我却知道，人无信不立。格莫多已如同那些老家伙一样，虚伪到了腐朽的程度。如果你与这个女孩是亲人，你会怎么做？”

叶清却依旧对着容凌道：“改变，而不是毁灭。”

容凌默默，却并不认同叶清。

两人默默的僵持起来，无声而有意。

这时，叶清手中的电话响了起来。

叶清道：“老家伙们的电话，看来，他们对我们的了解也是一样的多。”说完，他刻意放开了扩音器，让电话的声音亦能让容凌听到。

容凌不由看了叶清一眼，眼前这家伙，讨厌归讨厌……事儿却做得漂亮，明明根本的立场不同，在关键的时候，却能让容凌看到他的决心与坚持，还有足够的信任。

电话那头苍老的声音沉默了片刻，忽然沉声说道：“叶清，我想与你谈谈，你毕竟流着我们一样的血，亦在格莫多多年，难道你对格莫多没有感情？无论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格莫多他终究是你，亦是叶秋的心血！我不想看到你对格莫多一再的攻击，更不希望你一再的站到了我们的面前！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听到那边愤怒的斥责声，叶清的表情却冷漠了起来，心想在功利的面前，这些个老家伙终于坐不住了，不再在乎所谓风度了，他对着电话说道：“恕难从命。”

“我知道你想掌控住格莫多，然后按你所想的方式来为你所用，但你也不要太低估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势力。”电话那头的那位将军，放缓了语气，和声说道：“事实上，我们亦允许一定程度的改变。只要你能做到，过往不追究！我们愿意与你开诚布公的谈一次。”

听到这些话，叶清的表情变的有些微微苍白，动作缓慢地挂断了电话。在这短短的距离里，他想到了很多事情，想到了自己在无数个夜晚苦练着，想到了自己这一路走来的艰辛，想到了容凌，再想到了容凌所讲的故事。

叶清不得不承认，容凌说的是对的，格莫多如同那些个一直高高凌于他之上，凌于暗光之上的老家伙们一样，老迈而腐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