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呢？外边的景物都一样的，要不休息一下吧，这段时间你休息的时间太少了……”戴立道。

“在看那些学生，看那些军人……”容凌真的是在看她嘴里说的东西，看了很久了。

“还有……”容凌的神色变得很黯淡：“你看远处的小麦田，都抽穗了，很快就可以收成了，棉田也全挂上棉桃了……可是，战争却要到来了，也不知能不能收上来。”

“……”戴立心里苦涩不堪，脸上却还挤出笑意。

“你看那些学生……”容凌指着外边。

沿着铁路线前进的长长队伍中忽然有一段全是学生，他们背着带雨篷的背箱在徒步走着；学生们看上去都很小，一张稚气的脸被黄土和汗水覆盖了，却好像在表现出一种种子发芽的力量，虽然看上去弱小却生生不息。他们的队伍比一般的逃难或者政府转移民众队伍要整齐。

当然，最显眼的是他们的背箱后大多数都贴着抗战标语：“抗战必胜！”“华族不会亡！”“读书救亡！”

……也有些背箱背后贴着的是学校的名字，从SH到BJ的学校都有，这些稚嫩的学生羸弱的身躯连扛着他们装满书的背箱都显得那么沉重，但他们的双肩还将要扛起将来这个民族复兴的重担！

“……看到这样的学校，这样的环境，真好！……所以，华族不会亡，因为还有他们……”戴立道。

“这些幼小的华族少年们，已经在用双肩扛起了民族的未来！”容凌喃喃的道。就算是为了他们，容凌也会竭尽所能！

接着，又是一队百姓，那些被疏散到其他地方去的外地难民，他们基本上衣不蔽体瘦骨嶙峋。

每当看见列车经过难民都会看过来又目送列车远去，看得出他们已经在迁徙的路上几乎透支光了体力，但他们还只能继续沿着路前进，没人知道哪里是终点，没人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到终点……

容凌无比的感伤，战火中的人们竟是活在如此水深火热当中！

………………

一路上，汽车、火车地换着。

不时还有小鬼子的空军的威胁。

旅途变得极为漫长，还有血腥！

“大约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到了，你真的打算跟我一起去见夫人吗？”戴立的脸色变得有些晦涩难明。

“是的。”容凌回过头微笑着望向戴立：“你不是说过，我也能吗？所以，我想跟着你去见夫人，尽我的力……”

“但是，如果让人知晓……”戴立感到烦躁不堪。

“不会有问题的，只要你不说。”容凌含笑望着戴立，看着他的反应。

“我怎么会说？我一直以来的报告，都说是我自己观察所得……”戴立的脸上微现羞愧：“最初的时候，我未尝不是有私心的，但是后来，却是希望好好的保护你。”

“这就够了。戴立，别说你是为了保护我，就算不是为了保护我，你也比我更需要功劳。这一点，我看的很清楚。别忘记了，你还答应过我，如果有可能，你将在战后对一切没有受到公平审讯的战犯，终其一生的追究！那怕那些战犯躲到地底下。”

“……当然……”戴立道。

因为途中所见的一切，容凌的内心更加希望能够快点结束战事；持久战能拖垮小鬼子，但谁能真正体会到持久战对国家民族的伤害有多大呢！？只有亲历这一切的人才能明白！

所以，她必须尽快的促成第一夫人对德国的访问，她相信，凭着第一夫人的魅力与智慧，一定能从德国得到许多。虽然现在已是一九三八年，离德国正式撤回他的军事顾问的时间已不多了。

迎接戴立的列车站台上将星云集，权臣如鲫，密密麻麻的站了一大片。

容凌低头跟在戴立的身后，不显山不露水。

由于戴立连续传回的情报，让这些军政方的大佬，对戴立有了新的认识，不再仅仅认为他只是一个情报头子，而是认为他有着卓越的军事天赋。尤其是那一篇关于持久战的论述，更是让军政多方统一了观念。

因此，白崇禧，李宗仁，孙元良，冯玉祥等人均到了。

而蒋的脸色颇有点发青……

敬过军礼后，戴立眼眶忽然一下子泛红，双手紧紧握着蒋递出的右手道：“委员长日理万机，却在此时专门抽出时专门抽时来接…”

同样的红着双眼，蒋的另一只手也搭了上去：“每次我接到你的消息，都是欣喜莫名的同时，又忧心忡忡……”

蒋的声音竟开始带着些哽咽：“你为我的左膀右臂，我实少不了你。可是你此举却是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我每每念及，便恨不能以身代之……”

容凌心里涌起了莫名的滋味……这就是蒋吗？这就是蒋与戴立的真实关系吗？怪不得后世会说蒋与戴立是亦友亦下属的关系，也怪不得自己通过戴立所发的东西，能那么快的在各军中应用，也能那么快的见报！

或者蒋是一个政客，但是他对戴立是全方位无保留的信任，不然也不会让其担任情报部门的头子了。

她不由看了戴立一眼，对于这段时间戴立的陪伴，有了新的认识。其已不仅仅是国事了……任何一个能得到戴立信任的情报人员，都可以代替戴立，但是戴立却一路亲自相伴……

戴立对其余高级将领及政要，则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容凌很能理解：毕竟是冷酷无情的情报头子嘛！

戴立和蒋同车，临上车前，他却扭转了头，叫上了容凌：“委员长，这位是一路与学生战斗过来的，要不是她，学生很多事都做不到！因此，还请委员长邀请其一起。”

蒋的注意力刚刚一直在戴立身上，此时才掉转目光，望向容凌，然后惊讶的道：“呃，戴立，你这小子，怎么弄了个女人在身边？”

戴立头上的汗淋淋而下：“委员长……”

“你怎么就一身大汗了？”宋美龄在这时关切地问道，她发现戴立浑身冒汗，不是那种因为天气热正常流出的汗而是忽然汗如泉涌。

“没……没呢……夫人……”戴立忽然结结巴巴起来，“她是我的兄弟，是战友！是一起生死与共的好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