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崇儒前脚刚刚离开这间屋子,后脚朱赞仪与朱楩就从正堂后面走了出来。他们二人脸上都带着不屑的笑容。
“哼,他以为他是谁?现在是什么情形?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朱赞仪冷笑道:“大明数十万大军征伐安南,纵使不能像当年征伐安南的蒙古人一般屠杀,岂会被他口中的规矩限制到?”
在沐晟与朱楩、朱赞仪商议过后的第二日,沐晟就以清查胡朝奸细为理由在全城大索,派出士兵把守城内各处要道,不允不得许可的人通过,同时挨个搜查城内的房屋宅院。
一开始的时候,明军并未搜查城内的士绅人家,只是搜查普通百姓;但马上就在一户百姓家中搜到了一名胡朝奸细,将他抓起来严刑拷打。
这人忍受不住刑罚,招认他之所以能够在城内潜伏下来,是得到了升龙城内一户姓苏的士绅帮助。这户姓苏的士绅虽然表面上对大明恭顺,可是暗地里却勾连胡朝,帮助在胡季犁逃出升龙城前匆匆安排的细作潜伏。
沐晟其实原本是想栽赃陷害某一家士绅的:虽然他基本可以确定城内一定有对大明不满仍旧忠于胡季犁的,但他并无把握能够找到这样的人,所以决定采用栽赃陷害的方式对于一家看起来不顺眼的士绅。
他没想到竟然真的找到了确实对大明不满的人,顿时如获至宝,派兵包围了苏文管苏家的宅院,仿佛在国内查抄一样抄家,并且比对国内的获罪大臣更狠,将苏家人抓回来后一律上大刑,要他们交待。
苏文管很快就承受不住,招供了,将所有的事情都招了出来。
沐晟得知他招供后,也不拖延,马上将他的供词与招出来的物证展示出来告诉城内的士绅我们可没有冤枉他,随即在升龙城南门公开行刑,将苏文管和苏家所有成年的男丁全部处死,吸引了无数百姓去看。
苏家的女眷没为官奴,未成年男子与仆人以很低的价格发卖给刚刚赶到升龙城的随军商人,家财和田地当然也被没收。
之后就是在处决了苏家人后阮崇儒来到府衙,与沐晟分说此事。
朱赞仪现在非常高兴。他今年才二十一岁,还做不到完全喜怒不形于色,遇到高兴的事情就忍不住在亲近的人面前表现出来。
他不仅是因为能够名正言顺的处置升龙城的士绅,更重要的是借此建立了自己的规矩,同时阻止了士绅们的势力在这段时候大肆扩大。
“靖江王殿下,我观阮崇儒,多半猜出了咱们的前两条目的,打压士绅与离间官、绅,不过就以他为官这么多年的情形,估计猜不到其余的目的。”
沐晟说道:“殿下借此机会在升龙城中推行路引之制,等以后平定安南全境了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实行中原的路引制度,加强对百姓的控制,打压士绅们的势力。”
“另外,禁止他们派人出城与购买仆人,可以让他们无法借此时机低价购买城外的无主之地甚至侵吞原属胡季犁的土地,为将来有足够的土地安置大明将士。不让他们购买仆人,也可以限制他们以低价买入,控制他们各家所掌控的人口。”
“并且无法出城代表着他们的粮食只能从城内的粮店购买,而粮店已经全被咱们控制,这样就可以比较准确掌握城内的人口。”
“殿下一箭四雕,可以说是十分厉害了。”
朱赞仪笑道:“沐晟,你可别夸我,这些都是十八叔爷想出来的,可不是我想出来的。我之前镇守的广西也是汉人比蛮夷还少,可想不到这么多弯弯绕。”
“我只不过是仔细想了父皇当年使用过的办法,依照升龙城的情形,稍微改变后提出来的,可不敢居功。”朱楩笑着推让道。
他们三人又闲聊一会儿,朱赞仪问道:“十八叔爷,沐兄,依你们之见,之前议定的栽赃陷害他们之事可还要做?”他有些拿捏不定。
“要做,当然要做。虽然还在打仗,但根据探马回报的消息,胡季犁直接撤到了南定,留其长子胡元澄驻守黄江水师大营。”
“根据回报的消息,黄江水师大营虽然易守难攻,但位于江南岸,又没有多少陆师,不可能前来升龙城送死,所以升龙城已经十分安全了。若是不能时不时揪出一个勾连胡朝的士绅,如何能够名正言顺的维持现在的政策?”朱楩马上说道。将他的话换成现代通用汉语就是:在战争状态下,有些事情才能够做;要是恢复和平,很多事情就不能做了。
“那就每隔一段时日,抓出一个士绅来说他勾连胡朝。”朱赞仪听朱楩的话有理,马上说道。沐晟也没有表示反对。
朱赞仪随即又兴致勃勃的问道:“十八叔爷,可还有其它整治当地士绅的办法?”
“赞仪,不要说叔爷现在没想到,就是想到了也不能告诉你!”朱楩说道:“现在还在和胡季犁打仗,不宜采用太多手段对付士绅。”
“我前日不是和你说过了,对付士绅一定要等到平定了安南的局势,到那时想怎么整他们就怎么整他们。现在使用的手段太多很可能会横生枝节,得不偿失!”
听了他的话朱赞仪有些不高兴,但也知道朱楩的话是对的,只能说道:“我知道了。”
朱楩又和他分说了几句现在对付士绅的分寸,时候就已经到了午时,他们三个吃过了饭,下午以朱赞仪的名义发出告示,宣布从即刻起严禁出城,违者处以五贯钱的罚款和二十鞭子。
第二天上午仍旧是商议安稳升龙城之事。中午吃过了饭,他们正要去歇中觉,忽然跑进来一人对他们禀报道:“岷王殿下、靖江王殿下、西平侯爷,又有三万侯爷管带的右军来到升龙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