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耕种与其它不同,违背时,会事倍功半。这几日刚刚下过雨,正是播种之时,若是错过了这几日,即使补种收成也相去甚远。是以农户都赶在这几日匆忙耕种。”朱有炖道。
“是啊,种地有种地的规矩,万不能违背时。可有些规矩,比如种地的法子是否万不能违背?自古至今,农具从先秦至秦汉,至隋唐,至宋代,再至本朝,已经变换过无数次,可却是让种地越来越容易。”
“皇兄,农具与种地的法子不同。农具就算不如从前的好用,也不过是农户多费些力气,大不了收成略少些;可种地的法子变化,若是错误,那就会损失惨重,甚至可能颗粒无收。皇兄,还是要慎重啊!”朱有炖劝道。
昨日允熥叫他夫妇入宫,就和他了今日要带他在京城的郊外农田转一转,要向他推广新的种地的法子。朱有炖想了半夜,觉得还是谨慎一些为好,所以如此道。
“兄长自然也知晓,所以只是带你来这座庄子,而不是明发旨意在全国推广。”允熥带着他一边向田地附近的农庄走去,一边道。
“这处庄子?皇兄可是要以这处庄子作为进行试验之地?”朱有炖打量着路边田地里正在种地的农户。“皇兄,这可是一处皇庄?”
“这里并非是皇庄。此处名叫河沿庄,原本是薛家的庄子,你嫂子嫁入皇家陪嫁的嫁妆。你嫂子一入了宫就将陪嫁的庄子都入了文华殿的公账,但因是她的陪嫁,也就没有算作皇庄。之后就成了一笔糊涂账,这么下来了。”允熥笑道。
‘薛家?’朱有炖却没那么好糊弄:‘当时薛家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三品指挥使,世袭的前程才是四品的指挥佥事,这个庄子的位置这么好,怎么可能落在薛家手里?不过,这个庄子到底是怎么来的和我也没什么干系,不要多问了。’
他哪里知道,这座庄子当初是常家的。允熥那时还是皇太孙,按照亲王仪制给俸。允熥当然不会有提前继位的想法,可他当时年轻做事不多考虑,手里有零儿权,就想仗着自己脑袋里记得的东西搞些科学发明。
可他又不是相关专业毕业的,只能让工匠们慢慢探索,这一下子花的钱海了去了。他又自己摸索着如何恩威并施对待文华殿的下人与自己的侍卫,也要花钱,钱就不够花了。正好这时常家也有心将亲戚关系恢复起来,就要送给他一个庄子。他当时手头紧,也就答应了。
允熥此时想起当年的事情,感觉颇为可笑,又暗道一句:‘虽然爷爷当时什么都没做,可爷爷早就知道吧。’他想的不错,这一切好像做的很隐秘,但其实都在朱元璋的视线范围内。只不过他觉得这都算不上什么,没管而已。
思索间,他们已经走进庄子。庄头昨日就已经得到消息,见到允熥一行人后忙跪下道:“人陆灵风见过老爷。”他自然知道允熥的身份,但允熥不想让庄内的其他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只是称呼为老爷。
他又看向朱有炖,正迟疑应当如何称呼,朱有炖自己笑道:“就叫二老爷吧。”
“见过二老爷!”陆灵风磕头道。
“起来吧。”允熥道。当初他将搞科学发明的工匠放在了河沿庄,继位后才将他们搬到了别处。原本的庄头陆乘风一跃而为管着那些工匠的官,就让亲弟弟陆灵风当了庄头。
“谢老爷恩典。”陆灵风又了一句才站起来。
“庄中的农户都下地干活去了?”允熥向庄内走了一步,见家家都渺无人烟,问道。
“今日好不容易下了场雨,庄户们自然要抓紧种地。您不知道,我们这处庄子大半的田地因为地势高引不了水都种不了水稻,只能种麦子。种麦子可要抓紧下雨的时候,所以大家都十分着急的去播种。”陆灵风解释道。
“让他们都回来!”允熥吩咐道。他可没有时间等着他们到中午休息的时候再吩咐。
“老爷!”陆灵风叫道:“若是错过了这场雨,今年的收成就会少不少。”他下意识喊了出来,但马上就害怕起来:‘我竟然没听皇上的话!万一皇上下旨把我拖出去斩了怎么办?’
他正要跪下求饶,忽听允熥道:“本老爷免了今年要上交的粮食!你再告诉他们,今日过来听朕,本老爷话,每户赏赐一贯钱。”
“人这就去传老爷的命令!”陆灵风急忙答应,然后马上就向田间地头跑去。过不多时,所有的农户都跑回了村子,生怕慢了。免除今年上交的粮食和赏赐一贯钱,不要耽误半只会减少一两成的收成,就算一半的田地绝收也值!
这些人神情激动的看向允熥,就好像看着一串串钱一般。好在他们还知道尊卑,在庄头陆灵风的带领下都跪下道:“人见过老爷!”所有人都用了自己最大的力气来喊,震得喜鹊“扑扑”乱飞,各家养的狗也“汪汪”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