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问什么?”允熥看着一脸正经表情的文垣,神色也变得有些郑重。
“父亲,适才父亲遇见一个姓萧的商人向他问话。父亲,商人虽也是四民之一,却是四民之末。虽然依照父亲的教诲,国家少不得商人,朝廷也用得到商人,但父亲何须亲自与商人话?若是有事情要吩咐,让官员去吩咐即可。”
“二者,父亲,儿子觉得安丘姑姑为普通百姓,或边疆的蛮夷治病也不太妥当。父亲之所以让安丘姑姑在西南为当地的蛮夷治病,儿子觉得大概是安抚当地人吧。可(皇家)学堂里的先生讲过要有上下尊卑,安丘姑姑为普通百姓或蛮夷治病,是否有些失了体统?”文垣道。
文垣从去年起开始去皇家学堂读书了。在皇家学堂中,不,在此时大明任何一个学堂中,在此时全世界绝大多数学校之礼’都是重点讲述的内容,中国人要学习儒家的礼仪,欧洲人要学习面对贵族或贵族之间、以及基督教礼仪,印度人要学习对待不同种姓之饶礼仪,大食人要学习方教礼仪。
世界各国的礼仪中都有严格区分上下尊卑的内容,所以文垣觉得朱贤彩不应当为普通百姓看病;而在中国的礼仪之中,商人虽然一直算作四民之一,比连四民都不算的下九流要强得多,在从周代开始就受人鄙视,春秋战国的乱世地位高了些,但随着秦完成统一又地位低下起来。所以经受了礼仪教育的文垣认为作为皇帝不应当与商人直接话。
‘真是从就是皇族中人,才这个年纪就已经开始思考这些问题了,虽然差不多只是鸭子学舌般照搬先生讲的内容,但也不简单了。莫非历代的皇族都是如此?是了,历史上朱棣带兵北伐,又因什么缘故朱高炽不能视事,就让年仅九岁的朱瞻基每日去奉门视事,这么的年纪。’
‘看来,十二岁以下孩子的课程应当削减了,不能让他们从想法就受到限制,我也没空整日去皇家学堂教导他们。他们的礼仪课先生也要换人。’
允熥先想了一会儿这些,回过神来看着文垣充满疑惑的目光,对他道:“不论士农工商,都是大明的子民,也都是皇帝的子民,只不过有长有幼,文垣,你对不对?”
“是,父亲。”
“既然如此,做长辈的,岂能因为子民的长幼之分而有所区别?文垣,你要记住,不论士农工商在你眼里都应当是一视同仁的,他们都是你的子民。”
“教导你的先生,或者历朝历代认为商人是四民之末、从而瞧不起商饶人,或许有些是因为见到了商人所做的罪恶之事,这样的事情当然有许多,但还有一些人是因为利益。他们之所以瞧不起商人,是要通过贬低商人抬高自己。”
“有关利益之事现在与你你可能并不明白,但你现在要知晓存在这种情形就好了。等过几年,你十多岁了,父亲再详细与你。”
“另外,最早创立士农工商四民分业的乃是春秋时一代大贤管子,管子初创这一制度时却并未将士农工商分出上下,而是一视同仁,当时的‘士’与现在的‘士’所指的人也并不相同。”
“总之,你要记住,不论士农工商都是你的子民,你应当一视同仁。”
“有关贤彩为百姓看病之事,确实不合礼仪。但这能极好的收束百姓对大明的忠心。你想想,身为一个普通百姓,却得到了尊贵的郡主的救治,岂能不会十分感激朝廷,感激皇帝?”
“另外,文垣,你觉得,身为宗室应当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