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文字,能将祖上之历史记载下来以自省,正衣冠、明得失之民,均可为人;若是无文字,无历史,无礼仪,即使有语言,能与人交谈,也不能算人。”文垣回答。
“为父认为,分辨是否为蛮夷也可如此。蛮夷比野人多的,无非是有简单的礼仪,或口耳相传的历史。为父认为,与拂菻诸国相比,蒙古人更接近与蛮夷。”允熥说道:“拂菻诸国百姓有文字,有历史,有礼仪,且至少已有一千多年历史,虽然与大明迥异,但也足以表明其有文明;蒙古人虽然有礼仪、有历史,但其礼仪简单,历史仅从铁木真起始,文字也是一百多年前才发明出来的。相比起来,哪个更像是蛮夷一目了然。”
文垣这次彻底不知道说什么话好了。他刚才那句话就是硬憋出来的,根本没想好之后要说什么。依照他的本心,宗室是不能与任何蛮夷结亲的,但秦憨王的正妃是太祖皇帝定下的,他也不能反对。
见儿子的脸憋红了,允熥上前一步拍拍他的脑袋,说道:“为父知道你不赞同为父的话,说实在的,为父自己也不愿宗室与蛮夷结亲。但文坻的封地十分特殊,将来还要多仰仗卡斯蒂利亚国,只能从权。今后,也不会再有身为一藩之主的宗室,以及留在中原的宗室,与蛮夷结亲。”
“儿子知晓了。”听到这番话,文垣才不再琢磨争辩,答应一声。允熥又与他说了几句话,让他回去了。
“哎呀,二哥在殿里,儿子大气都不敢喘。”等文垣走了,文坻深吸一口气,说道。
“怎么,他难道比父亲还有威严不成?”允熥笑道。
“这自然不是。二哥的威严如何比得上父亲。只是二哥为人严肃,父亲在与家人相处时却十分轻松,所以儿子觉得与父亲在一起更加放松。”文坻也笑着说道。
“哈哈!”允熥笑了几声,又道:“瞧你这样子,为父适才还担心你不愿去,现下就不必担心了。”
“儿子当然不愿这么早就去埃及。但不愿也没有办法啊。而且难道还一直送拉着脸不成?那多难看。”文坻说道。允熥又笑了几声。
“不过,爹,儿子有一件事求父亲。”他又说道。
“何事?”
“今年年底的除夕,儿子想要在京城过。”
“这是自然的,为父也不会让你早早的去埃及过年。”允熥说道。
“可是父亲,明年二月就要出兵攻打埃及,一个多月可不够从京城赶往埃及。”文坻说道。
允熥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他刚才忽略这件事了,若是攻打印度,一个多月的时间足够将文坻从京城送过去;但攻打埃及可不够。
“兵马当然要先派去的。就先由曹行带兵前往埃及,你随后再赶去。为父会吩咐曹行拖延一段时日,拖到你赶到埃及附近的大海才正式出兵与卡斯蒂利亚国之兵夹击。”经过思考,允熥定下了这个办法。
“爹,这岂不是违背了与卡斯蒂利亚国的约定?”文坻道。
“拖延时日的合理法子多着呢!”允熥笑道:“你还是年轻识浅,让卡斯蒂利亚人说不出话来的法子有许多,想拖延一个月不成问题。”
“两个多月,也足够儿子赶到埃及了。”文坻也不问这些拖延时间的法子都是什么,只是欣喜于自己可以留在京城过年了。见到他这幅表情,允熥又笑了起来。
这时天色已经逐渐黑下来,允熥逛了半日也有些饿了,遂停下说话,与文坻一起前往李莎儿的钟粹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