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粟融珵忙了整宿。
先是喂药喂水,做物理降温,而后时不时摸下她还烫不烫,迟迟不退烧心忧得不行,在是否叫醒她再去医院和怕吵了她睡眠之间又纠结来纠结去,待过了这坐立难安的一个多小时,辛绾终于有细细密密的汗冒出来,他便开始忙着给她擦汗,结果,密密实实一身的汗之后,烧却是退了。
他也松了口气,开始忙着给她擦身,换衣服,辛绾才算真的安睡了去,呼吸都变轻了许多。
他这才好好儿躺下,躺在她身边,然而,却仍然睡不着,怕她会再发烧,过一会儿,便会警醒过来,摸摸她额头。
辛绾醒来的时候,他的手就搭在她额头上。
他人却是睡着的。
她一动,他就一脸紧张地醒来,手在她脸上摸索着探,唇也贴了过来,嘴里念念,“还好,还好,没有再烧了。”
他半撑着身体,俯视着她,语气里竟然还有淡淡委屈,“媳妇儿,昨晚可把我吓坏了。”
清晨的眼睛,清澈得可以望进最深里。
辛绾怔怔地看着壁灯在他瞳孔深处投下的那点亮光,像是天边升起的启明星。
这样一透到底的眼神……
她微微合了合眼,轻轻一声,“我没事了。”
“当然不能有事!”他都不放心不去公司上班,后来几乎是辛绾把他赶走的,临走前,一双眼却笑得欠欠的,“你知道你晚上说了些什么吗?”
辛绾烧得稀里糊涂,哪里记得?一脸迷惘地看着他。
他却像小时候偷吃肉丸子被逮到,得意又促狭地跑了,“不告诉你!”
这次感冒,来得快也去得快,没几天她就好利索了,拟定的一次外出探矿也确定了具体行程。
她去奶奶家汇报这次行程,想着要出去将近一月,采买了一车东西,一半是给奶奶的,吃穿住行,十分细致,还有一半,则是给粟融珵的。
刚从奶奶家交代完出去,就接到妈妈的电话。
她心内一喜,赶紧接了,“妈!”
“这么快?真是女生外向。”文音玮在那边嗔了她一句。
“妈……”她坐在车里,还没来及发动,车窗开着,9月中午的风还带着热气,她整张脸都红了,眼里有光。
“好了好了,我不笑你了,你伯伯这边我倒是说动了,他愿意找几个朋友一起评估一下……”
“真的吗?太好了。谢谢妈妈。”文音玮的话还没说完,辛绾就兴奋地打断了。
她从不曾这样沉不住气。
文音玮叹道,“妞妞,妈妈知道你心里有个结,这个结是你爸爸和我当年给你系的,不知道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宿命,你也陷入这样的境地,当年的我没有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们的家被外人侵入,也只能无奈地把你留下,妈妈对你一直存有愧疚,如今,我已不是当年的我,当然,粟融珵也不是你爸爸,但妈妈仍然希望,能替你解开这个结,妈妈不要你心里有阴影,也不想你陷入妈妈当年有心无力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