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尘将之前脱下，挂在墙上的蓑衣重新披上，一手托灯，一手掐着斗笠：“还是不了，我和小郎君之间的缘法，差不多也要尽了，便不多留了。”

“差不多尽了，那就是还没尽，如今外面天寒地冻，先生这一身单薄的衣物，……”说话间，少年便捧过一套棉制的袍子：“还请先生不要嫌弃。”

看着这件崭新的袍子，再看了眼虽有些心思，但也十分真诚的少年，赵尘接过棉袍：“那就多谢小郎君的好意了。”

说着，赵尘解下蓑衣，穿上棉袍，重新披上蓑衣：“只是我一行路之人，接受了小郎君的好意，却是不知道怎么报答啊。这样吧……”

说到这里，赵尘捏住身上的五色麻衣，往外一扯，便将之扯了出来，拎在手中。手腕一抖，一团光焰自手中抖落，顺着麻衣肆意流淌，将之完全覆盖。不到一个呼吸，随着赵尘将衣服上的光焰一抖而灭，赵尘手中的麻衣已然化作了一件锦衣，遍绣五色祥云。

“我便用这一件旧衣来换取小郎君的新衣吧。这件中衣虽说不惧水浇火烧、刀劈剑砍，但也只是寻常水火，普通刀剑。而且，这也只是这件衣物而已，并不能庇护穿着此衣的人。”

“当然，这衣也不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穿此衣服，在其太过出世之时，可抚慰心灵。所谓红尘烟火气，最抚凡人心便是此理。可若是周围红尘太盛，容易让人沉溺其中，五蕴迷离之时，这衣又可以庇护身心，让其不受这红尘所染。”

“想来，这对小郎君来说，也还算有一点用处。”说话间，赵尘将手中衣物朝少年递去。

看着赵尘递过来的衣物，本打算拒绝的少年想了想，最终还是双手接过：“长者赐，不敢辞。如此便谢过先生了。”

赵尘嘴角含笑，微微点了点头：“如此，小郎君，你我之间的缘法，便是彻底尽了……”

说话间，赵尘单手托灯，走出屋去。三两步间，还未走到篱院门前，便化作袅袅青烟，消散一空。

看着这消散在风雪中的青烟，少年看了看手中的衣物，又回头看了眼桌上的稿纸，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把握住这一份仙缘。

赵尘手掐指决，隐去身形，周身法力环绕，托举身形，使自己踏雪无痕，身姿轻灵的跨过篱墙，直到出了村子，才显露身形。抬头分辨了一下方向，朝着云守观方向赶去。

走在山腰处的赵尘，正远远望见那小道观和自己搭的两间茅屋，可转眼间，却发现自己已经在一处山顶悬崖旁。感受着在三阶真君面前毫无反抗余地的自己，又想着自己之前遇到的诸多真君。自山海走廊之后，心态有所膨胀的赵尘又瞬间有了些自知之明。

“前辈。”心中各种念头转动，可明面上赵尘的神色语气却没有丝毫变化，对灵峙道人见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