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宇智波一族的族内大夫遭遇了一个“奇异病例”,即,被他们诊断为可能一睡不醒熬不过当夜的族长夫人,不仅醒了,还被族长喂着一口气吃下了两大碗粥,最后,不仅成功地熬过了那个晚上,接下来的日子里,身体似乎也在渐渐好转。 ……虽说,目前的诊断结果依旧很糟糕,但是,她个人状况的确在好转,却是有目共睹的事实。 百思不得其解的情况下,只能将其归结为“不可多得的奇迹”了,不过,像这样的情形虽然少见却也并非没有,病人因为心有牵挂所以努力挣扎着想要生存下去,所以跨域了大夫给其划出的“死线”。 说句实话,宇智波斑没想到妻子能有这样的坚强,因为……惠重病濒死期间,他每次去看她,都只有一个词能够形容—— 死气沉沉。 他当然没有怀疑过惠是故意自寻死路,但同时,也无法从她身上感觉到无论如何都要生存下去的那份坚决意志,更知道,这么多年的婚姻生活,她大约是从未真切快乐过的。 他不知道她的真实想法,也没有心情以及精力去探究,只是将一切决定权交给她自己。 如若她决定了,那么他接受。 但是,他也确实没想到,惠最终的决定是为了孩子们忍受病痛,极为坚强地挣扎努力生存下去。 至于为何是为了孩子…… 呵,成婚七年,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他绝不是她在世间的牵绊。 也正因此,他这段时间稍微放松了对长子辉的训练,尽可能地让他能去多陪陪他的母亲,毕竟……惠的身体已经差成了那样,就算一时半会的好转,长远来看……他依旧不抱太多乐观态度。 联想起当年的自己和弟弟们,他只希望辉和耀这对兄弟能尽可能地拥有更多与母亲相处的美好记忆,若不然,拿什么抵御未来某天突然失去亲人后的严寒与黑夜呢? 不过这段时日,他去得倒是不怎么多,很多时候也就是远远地看上一眼,毕竟…… 惠怕他。 从成婚的那一天起,他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初次相遇那天,他虽然救下了惠,却似乎也无可避免地在她的心中植入了恐怖的影子,她无法从中摆脱。 而他不可能只因为她的这份恐惧就放下强大和责任,就此只做一个不会让她恐惧的普通人,所以,这是无解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依然要做夫妻依然要生孩子,不得不说,也是一件很讽刺悲哀的事情了。 不过,也许是因为生死间放下了什么的缘故吧,最近惠与孩子们相处的样子,较之过去,显然放松了许多和放开了许多,经常将两个孩子抱在怀中,带他们看书、玩游戏和吃东西,脸上永远有灿烂的笑容。他远远看着,只觉得很温馨,他并不讨厌这样的场景,所以,最近只要有空,就会远远地去看一眼。 但今日,显然有些不同…… 宇智波斑有些讶异地看着正扶着墙壁门窗、顺着长廊缓缓走动的妻子,随手抓住一个路过的下人,问道:“她这是在做什么?” 下人躬身行礼,恭敬回答说道:“夫人这两日茶余饭后都会这样走一走,说是躺得久了浑身没力气,也不许我们扶,说她自己来就可以了。” 宇智波斑原本就没有想指责谁的意思,毕竟他这么多年来都没苛待过惠,最近孩子们又都经常过来,谁敢在这个时候薄待她简直是自己找死,他只是想问问这奇异举动的来源。 于是,他挥了挥手,示意因为被自己抓住而有些战战兢兢的下人下去,继续站在原地观察妻子的“奇异举动”。 宇智波带子没注意到宇智波斑的注视。 惠虽然是忍者家族的女儿,过去也曾经跟随家人进行过一些修行,但毕竟这么多年没再训练和修习忍术,所以,这具身体现在的状态很差。不过,宇智波带子觉得自己在失去身体前,大约是一位忍者,因为数年前初次使用这具身体时,她很快就用身体用出了忍术。 而现在,不知是不是因为灵魂会对身体造成影响,自从她再度开始使用这具身体以来,虽然这具身体依旧在走向死亡,但身体状况便渐渐好了起来——虽然依旧疼痛而虚弱,但情况的确在好转。假以时日,说不定她能再度恢复过去的身手,嗯,说不定。 她不确定能不能成功,也不确定这是因为什么,更无从对比,毕竟她这样的情况……放在整个世界上,大约都是特例吧? 但是,这总归是件好事,因为只有身体好转起来能够自由行动以及在外生存的能力,她才能去……找海川君,与他解释清楚之前的误会。 不过,梦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依照她目前的身体状况,一切都还只是痴人说梦,譬如此刻,她感觉不到宇智波斑几乎可以说是肆无忌惮的注视,也听不到他向自己走来的脚步声。 宇智波带子只是咬着牙继续扶着门窗和墙,顺着长廊虚弱而费力地踉踉跄跄挪动着。 “!”她的脚蓦得没踩稳,身体骤然朝下倾倒。 宇智波带子连忙一把抓紧路过的纸隔门,试图借此稳定身形,与此同时,一只大手自一旁伸出,拦腰横抱,轻轻松松地就将她像是一只小猫般“挂”在了手臂上。 “……斑、斑大人?” 宇智波斑微蹙眉头注视着面露惊容的妻子,沉声问道:“好不容易才身体好转,你这又是在折腾些什么?”之前是因为什么才流产然后重病不起的,自己不记得吗?就是因为自己在屋内不慎摔了一跤。 他说完这话,自己就有些后悔,因为妻子简直是属兔子的,胆子小到要命。他这样“凶狠”地说她,别又将她吓唬到闭过气去了。 啧,她现在简直就像是一只浑身裂痕的花瓶,别说触碰了,稍微吹口气都担心她摇晃两下,倒了碎了。 “没、没折腾啊……”宇智波带子半点也不心虚地小声解释说道,“我大概是因为在床上躺太久了,连好好行走都做不到,所以就想好好练习下,这样以后才可以日常散散步锻炼身体。”连路都走不好,压根做不到这些吧? 宇智波斑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如若一个身体完好手脚没有损伤的人连正常行走都做不到,只能日常躺在靠坐在屋内,的确不是件好事。只是…… 仿若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宇智波带子笑着提起了家居和服的衣摆,让他看自己用布料缠绕住的膝盖和小腿。 “……” “手臂上也缠了,这样的话,就算不小心跌倒在地上,也不会太疼的。”没办法,惠的身体现在还太虚弱了,稍微磕着碰着都会留下痕迹。虽然惠临走前说她可以“随意使用”,但她觉得,还是要好好珍惜才可以。 宇智波斑:“……”行吧,还算考虑周全。于是他将一直被自己挂在手臂上的妻子放回了地板上,又问,“耀呢?”长子这会儿应该是在跟着泉奈读书,耀虽然同样体弱多病,却是个孝顺小子,看着他母亲这样跌跌撞撞地“学走路”,不可能不闻不问的。ωω “正在午睡呢。”宇智波带子笑着回答说道,“好不容易才哄睡着的,这会儿才刚睡着十五分钟。斑大人,不可以打扰他哦,小孩子缺觉的话,将来会长不高的。”说罢,她下意识抬起头看了眼宇智波斑的身高,心想,嗯……虽然上次见海川君他还只是少年,不过那个时候似乎已经快一米八了,现在应该比这家伙高更多吧 啊……糟糕,本来没这个意思,结果说出来的话和做出来的事却好像有歧义。 ……不会得罪人吧? 当然得罪人了。 宇智波斑直接被妻子这不如何含蓄的目光被气笑了,他双手抱臂,挑眉说道:“你现在看起来倒是不怎么怕我。”居然敢隐晦调侃蔑视起他的身高了,真是好胆。 其实真没这个意思但也对此早有准备的宇智波带子一本正经地回答说道:“斑大人,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 “生死间有大恐怖。”她露出一个微笑,继续说道,“斑大人,倘若,我能跨越过那样的恐怖,重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那么,想必世间任何事物都无法让我害怕了吧。”而且,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隐瞒这一点,因为惧怕这种事……她真的装不好,而且,惠的丈夫和小叔子似乎也都是超级厉害的忍者,迟早看破拆穿她,与其如此,倒不如开诚布公。 反正…… 哎,这对夫妻虽然成婚这么多年,但是,对于对方大约都不怎么了解,所以,只要不露出特别大的纰漏,大约,是不会被怀疑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 宇智波斑听完这话,虽然有些讶异于它是从妻子口中说出,但也没有太意外,毕竟这个忍界本身就充满了意外,因为遭遇了什么变故而一夜之间性情大变这种事并不罕见。 而且,妻子自从重病后,一直在族内被好生看顾着,他也时而会过来看,不存在什么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掉包的可能。他很确定,站在眼前的人的确是相处了七年的妻子,只是,如今回想,他对她也确实没有太多了解就是了。 不过撇开这些不提,她如今能好好地站在他的面前,面带微笑地说话,不再退避畏缩惧怕,也是一桩好事吧…… 宇智波斑心中感慨,嘴中却问:“为什么不让耀扶着你走?” “虽然父母在孩子面前应该展露真实,”宇智波带子沉默了下后,略微感慨地回答说道,“但我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母亲这般虚弱的模样。等再好一点吧,再好一点,就让小辉和小耀牵着我的手去散步,他们会很开心的。” 不知不觉间,她对两个孩子的称呼就变成了“小辉”和“小耀”,对于可爱的事物,她很喜欢这样称呼 宇智波斑:“……”他听了这话,不知为何,突然就想起母亲病重时,每次他们去看望,她都会提前很努力地爬起身,坐到梳妆台前,在苍白的脸孔上涂抹上一些胭脂,以此让自己的脸色好看些。 当时年纪还不算大的不是很能理解,因为实在无需如此,在他们眼中,无论何时的母亲都是最美丽的,所以,何必如此劳累自身呢? 但现在,他有一些理解当时母亲的心态了。 如此想着的他无声地抬起手,示意眼前人扶上去。 “干、干嘛?” “我扶你走。”宇智波斑挑眉,“怎么,不敢?”若是之前,他是不会这样同妻子调侃的,但是,看在她现在胆子疑似大了一点的份上…… “也没什么不敢的……”宇智波带子一边如此说着一边伸出手,手却在半截顿住,然后再次确认道,“你……不会记恨刚才的事情,然后趁机一把将我丢出去吧?”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这男人其实挺小心眼的。 “……”宇智波斑再次被气笑了,他回答说道,“你信不信就算你不扶,我也能把你丢出去。” “……”喂! 作者有话要说:自信点,他就是记仇又小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