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再又高悬。
如画。
莫知道步入那片竹林,便见到亭中华服之人,亦似一幅画。
那人见他,将手中玉壶放回石桌上,笑道:“怎拖到今日才来,实是让为兄等得心焦。”
说着已起身迎了过去,拉着莫知道的手,将他引到桌旁坐下。
如许久未见的至交好友,登门拜访而来一般。
莫知道坐下,才笑道:“事务繁忙,让二哥久候,是弟的不对,理当自罚。”
说着抬壶斟酒,饮过三杯。
那人虽是笑道:“哎,你我兄弟之间,又何必计较如此小事。”
却也不阻。
莫知道饮过三杯,望着竹林一叹,道:“不想二哥竟还喜竹,那片百花园,弟可是记忆犹新。”
那人望着竹林轻笑道:“起先也没那么喜欢,但巧竹喜欢得紧,为兄便也喜欢上了。”
莫知道含笑摇首道:“二哥还是如以前一般,爱屋及乌。”
那人高笑了两声,道:“五弟不也如以前一般,还是如此性情。”
莫知道笑了笑,没再说,将两人杯子斟满,举杯相邀。
那人抬杯而应,一同饮过。
两人将杯放回桌上,共望林间,听风吹叶。
清净闲逸。
莫知道看过一圈,道:“二哥可是将那竹重新种上了。”
那人轻笑道:“本就未丢,不过让下人劳累了一番。”
莫知道哑然失笑,摇首道:“原来是虚惊一场。”
那人笑而不语。
莫知道望向远处星火,道:“听人说,二哥在里头有个外号,叫做‘刚刚好’,却也不知是何意。”
那人嘴角笑意慢慢扩大,最终失笑摇首,待得停下,才淡淡道:“父王给为兄取一‘钢’字,本意乃是提醒为兄,刚过易折,凡事做得过了,皆有不妥之处,为兄本就谨记于心。此刻状况,若再不将事事都做得刚刚好,岂不是自寻麻烦。”
莫知道微微颔首,“原来如此,弟还擅自以为,是期许二哥如钢所制物件一般,锋锐难挡呢。”
陈钢听过,双眼微眯,笑道:“倒是五弟这‘莫知道’的名头,才是响亮得紧,为兄倒还真有些羡慕。”
莫知道轻然一笑,道:“有何可羡慕的。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说罢起身走下亭阶,望月负手而立,续道:“我名道之,乃引治之意,然——上,不如此;下,亦不如此。”
顿了顿,自嘲一笑,补道:“如此,这道之二字,岂不如莫要知道的好。”
陈钢默了片刻,淡淡道:“五弟,这是在怨他人辜负了你不成?”
莫知道摇首道:“怎会,只不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若不舍了,又怎能活得安心自在?”
陈钢轻声道:“却不知五弟此刻,可安心自在呢?”
莫知道回首望他,缓声道:“若你们能及时收手,弟便定然会去活个安心自在的。”
陈钢遥望远处,似呢喃般道:“收手……这话……从你说来,为兄可是心伤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