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认知让她觉得心口都发痛,难堪和一种奇妙的羞耻感就像洪水一般飞快的侵袭了她。阮空星于是重重的按下手机关机键,直到屏幕完全黑下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没有给任何人回消息——在这种时刻,她也不想给任何人回消息,无论是关心的还是看笑话的,都不想。她在这条走了无数遍的小道上行进,走向宿舍的方向,冷风吹过来,她这才发觉自己的脸冰冰凉。
阮空星伸手一摸,触到了满脸的泪。所幸她今天穿了卫衣,她吸吸鼻子,又扯起卫衣的脑子盖在头上。其实前天她出去找宋知陆的时候就有点感冒了,这几天状态也不太好,时不时就会咳嗽打喷嚏,为了不传染给别人,她随身装了医用口罩。在这种令人尴尬的时刻,她的装备终于起了作用。
戴好帽子后,她从口袋里摸出口罩,直到她的整个人都全副武装,被帽子口罩包裹的严严实实,她才终于放任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她加快了脚步,飞快的回到了宿舍。
宿舍里除了她并没有别人,窗帘也拉开着,外面的光照进房间里,看起来很温暖,可她的心里一点都不觉得暖。她伸出袖子,蹭掉自己脸上的泪,又脱去鞋子,直到要上床的前一秒,才又赤着脚跑下去拉窗帘。
阮空星没穿鞋,跑的又急,下一秒她的脚指头就重重撞到了暖气片上。她疼的倒吸一口冷气,刚刚才止住的眼泪再也憋不住了,她扑倒在床上,哭出了声,像是这一撞刚好给了她大哭一场的理由。
——她心里当然有很多委屈。
假如她没有付出那么多在这件事上,她没有曾被那么多人抱有希望,没有获得过荣耀,也许她今天不会这样伤心。
可实际上她将自己的时间全都牺牲在了花样滑冰上面,她把所有的期望都放在花样滑冰上面,可就在今天,这些期望突然破碎了。
打碎她的锤子说,她的才能还不够好,她其实配不上她现在已经拥有的荣耀。
她哭了很久,哭到打嗝,哭到后背出了细细密密的一层汗。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拉的只剩下一条狭窄缝隙的窗帘连最后一缕光都消失,她才睡过去。
阮空星其实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和傅江沅产生正面冲突——没想过她敢。
她就站在傅江沅对面,看着对面的人。傅江沅的脸上带着笑,类似胜利者的那种。她又重复了一遍“阮空星,你输了”。这让阮空星心中的怒火再次升腾起来。
她听到自己冷笑一声:“所以你就用了这么卑劣的手段?这就是你傅江沅、傅大小姐的本事?你这么狗急跳墙,不过是因为你怕我超过你。实际上,你自己也没有信心,可以在赛场上超过我,是吗?”
阮空星用的是疑问的语气,可字里行间都透露出肯定。她不信傅江沅受得了这样的羞辱,果真,下一秒傅江沅就伸出手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动作在阮空星看来竟然像是慢动作。阮空星甚至有时间耐心思考了一下自己到底是要后退一步,好避开这次冲突还是——重重的回击。她最终没有后撤,而是抓住了傅江沅的手腕。
她学着傅江沅的样子扬起手,本想将她刚才想要做的事情原样奉还,可犹豫了在犹豫,她终究没有这样做。她放下自己的手,然后伸出食指,指在傅江沅的肩膀上,用力向前推了推。
这让她心中有种难言的痛快。
“傅江沅,我瞧不起你。”她说道,“你,不过就这点本事罢了。我……”
话音刚落,她听到有“笃笃笃”敲门的声音。眼前的场景突然变得模糊,一阵针扎似的疼痛席卷了她的整个脑袋,阮空星躺在床上,缓慢的睁开眼,却只有满屋的漆黑,只有窗帘缝隙里透出一缕微弱的光。
她还不是很清醒,于是光着脚下了地。阮空星下床,脚在地上摸索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自己的拖鞋,她干脆光着脚下了地。她慢慢走到窗户前,犹豫了两秒,到底没有拉开窗帘。
敲门声还在不屈不挠地响着,她头痛欲裂,这才恍恍惚惚的意识到,原来刚才只是一场梦。她不由得吐出一口气,又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好让自己可以舒服一些。她走到门前,握住门把手。
随着“吱呀”一声,门终于被打开了。
宋知陆总算是看到了阮空星:阮空星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好,她的头发乱蓬蓬的,整个人脸色都是蜡黄的,看起来很没精神。他伸出手去探阮空星的额头,这才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的语气听起来担心又焦急:“你发烧了?怎么温度这么高?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快跟我去医务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