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空星差不多明白,可她不想努力改变。
她于是面无表情的滑下去,终于,到了第三遍,吴敏忍不住了:“阮空星,”他叫道,“你摆出这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是什么意思?是不想滑了吗?我告诉你,你……”
他说了很多话,说了很多类似于“有的是人可以替代你”这样的话。阮空星本以为自己会很伤心,可没有。
她只是平静的听完这些话,然后走进休息室,换鞋出门,完全没有理会吴敏在身后的大吼。
——阮空星,你去哪?
——阮空星,你什么意思?
——阮空星!马上就要比赛了!
好吧。她这样想着,然后继续朝前走。随便吧,随便去哪里,随便做什么,随便别人说了什么,我什么都不在乎。
她这几天将自己压抑到了极致,甚至连崩断都没有力气。这种感觉,类似于小时候用过很久的那种扎头的橡皮筋,过了它的弹性限度就变得松松垮垮,压根没法用了。
她想,自己现在就是一根松松垮垮的、废掉的橡皮筋。
阮空星将手插进兜里,漫无目的的走着。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去哪里。她既不想回宿舍,也没有什么离家出走的想法。毕竟三天后就是比赛,她只是想在这一刻,好好的让自己的精神缓一缓,好硬着头皮——是的,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
好硬着头皮参加比赛。
她又绕了两圈,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走到了医务室附近。她于是顿了顿,走进了医务室。
医生此时恰好不在,她随手拉开一张帘子躺在病床上,她盯着发白的天花板,眼泪止不住的流。她的头发两边都被她的眼泪泡的湿漉漉的。
不知道多久之后,她才听到别人的声音。
是宋知陆。
他气喘吁吁的,说话间上气不接下气,大概是跑了很多地方才找到她。
他又气又急,说话的语气中都带着浓重的气愤:“阮空星!你到底是在干什么?难道你还是小孩子吗?”
阮空星没有回应。她甚至没有转眼看看他。宋知陆只觉得气闷,他用力的拉开自己衣服的拉链,阮空星这才看过来。
他的嘴唇干裂起皮,再往上,就能看到他汗涔涔的脑门和几捋被汗水沾湿的头发。她心里一动,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被宋知陆充满怒意的话语打断了。
“马上就要比赛了!为什么要因为那么一点事,搞成现在这样?你的比赛难道不参加了吗。不过就是那点事而已——”
“而已?”阮空星的火气也被激了上来:“你把这些事情叫做‘也就那点事而已’?”她冷笑一声,没有再考虑宋知陆的情绪,她口无遮拦的继续说了下去:“怎么,鞭子没打到你身上。你就一点都不知道疼是吗?当然了,毕竟视频被上传的不是你。被否定被骂的也不是你,你有什么好在乎的,嗯?你就是个旁观者,你当然觉得没什么关系,你一点都不会觉得难过羞耻——哦,也许你会,但是已经把这种感觉忘了,所以现在才能理直气壮的来问我为什么不能接受这种事情。你完全忘记了自己没有好成绩时别人对你的评价吧?那时候你也像今天这么无所谓吗?”
“哈,你是这样想的?那……”
他们像两个完全知道对方死穴的人,各自拿起刀就捅对方,捅的对方鲜血淋漓,捅的对方和自己一样痛。
等宋知陆说完后,她才冷淡的躺下,将被子拉到胸口以上,摆出一副拒绝交流的姿态。
“随便你怎么说。”她这样说道。
宋知陆更生气了,他重重的呼了一口气,摔上门走出去:“阮空星,你简直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