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没有说,你来干什么?”
慕洇佯装生气地扒拉下段无昭的手,质问他。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人一身夜行服,方才翻窗进来的时候慕洇明显看见这人把剑倚在窗外,穿成这样,还带剑入宫,绝不可能就只是为了来看她吧。
段无昭轻笑,嗓音里带着宠溺,老老实实地回答:“陈说把叶绍提到宫狱里来了。”
“哎?”慕洇坐直了身子,奇怪道,“为什么?叶绍那样的罪,不是应该……”
下诏狱,过九刑。
千刀万剐。
慕洇想起浑身破败了无生气的苏夫人,对叶绍更多了几分愤恨。
可是……叶绍始终都是段无昭的舅舅。
慕洇仔细捕捉着段无昭的神色:“你当初答应叶公子……”
不杀他的。
段无昭忽然轻笑出声,声音里竟然有几分苍凉:“阿洇,你不懂。”
你不懂,无邪说的【别杀他】,是……给他一个痛快。
我们这样的人,生生死死实在太平常了,就像吃饭喝水一样,什么时间忽然没了命,那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比死还要可怕的事情有太多太多。
成王败寇,没有对错,只有立场。
慕洇顿了顿,问道:“你派人去了?”
“……嗯。”
去见了他最后一面,也让人去杀他了。
女孩不知道如何安慰,死去的那个人是他的舅舅,但是那日两人死生不容的对峙,实在不像是亲人,倒像是宿敌。
也许叶绍真的是把段无昭当成宿敌的吧。
慕洇抬起手,犹豫了一会,还是大胆地放在了段无昭的额头上:“没事的。他该死。”
他该死。
但是他死了,也赎不了生前的罪孽。
“陈说是不是会另外派人去接管岭城?”
“无所谓了。”段无昭抬手,放在慕洇抚在他额上的手上,“无邪应该处理得好。”
她的手在他的额上,他的手在她的手上。
烛光跳动,明灭不定,两个人的神色都有一瞬间的恍惚。
慕洇一时脸烧,“刷——”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目光躲闪:“你该走了。”
慕洇垂着脑袋,心里唾弃自己:你活了两个世界呢!你害羞什么!
耳边穿来那人轻轻的调笑声,低沉磁性的嗓音醇厚得像慕洇九岁时偷偷舔尝的烈酒,一口便让人头晕目眩:“那我走了哦。”
段无昭等不到女孩的回答,轻笑,翻身出了屋子,拎起倚在窗边的剑:“回见。”
“朗之——”慕洇喊了他的字,躲闪着不敢看他,“……回见。”
那人低低地笑了声,修长的身影融化进了这漫漫夜色中。
慕洇愣愣地望着段无昭远去的背影,脸上的温度渐渐冷却,她垂眸,眼光晦暗,他此次出行三月,便收服了岭城,北郊虽然不能为他所用,但是成豫与陈说之间已经生有嫌隙,且现在北郊依附于岭城水源……
成豫,抛开他的那些私情……其实是个一心为民的良臣。
谁于民有利,便跟随谁。
现在离段无昭谋反……好像还有八月有余。
慕洇想到原书剧情,丞相府现在和段无昭既然已经在一条船上了,那么她现在最应该注意的……其实是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