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压抑着怒气的质问在空旷的仓库中回荡着,一遍又一遍,最终消散在深秋濒死的虫鸣声下。
遮挡着明月的黑云缓缓散去,清冷的月光倾泻而下,投射在白色罪人的身上,洒下一片阴影。四叶草吊坠微微晃动着的单眼镜片泛着白光,拒绝着月光的亲吻。
残忍的到底是谁啊。
一个两个都那样不遗余力地踩着他最疼的伤口。nightmare是这样,连白马也是这样……
怪盗沉默着,只是向着扑克枪掉落的地方上前几步,微微弯腰,缓缓地伸出右手。
“你到底要疯到什么程度!”
眼看着怪盗又要再度拾起扑克枪,白马迅速地举枪射出一张卡牌,抢在基德前再度将扑克枪打飞,只留下一张钉在地面上还在颤动着的黑桃Q。
然而,怪盗接下来的动作却让在场的两人都傻了眼。
并没有理会已经距离自己很远的扑克枪,只是将钉在他脚边的两张扑克牌捡了起来,随后,便再无动静。
一时间,废弃仓库中寂静地可怕。
白马和nightmare根本不知道现在的基德到底在想什么,或许下一秒他就会变回往常的那个月下魔术师,又或许,变成一个真真正正的犯罪者。
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白马根本无法想象他所认同的对手兼朋友双手沾满鲜血的模样,已然放空的大脑只剩下一个念头——绝对要阻止他!
不动痕迹地按下了扑克枪底部的一个按钮,棕色的眼眸一刻也不敢放松地盯着二楼的基德,打定主意,只要基德一动,他立刻就用扑克枪里的麻醉针让他睡着。
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小男孩一声清脆的“爸爸”打破了此刻微妙的平衡。
听到声音的nightmare一惊,原本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猛然断裂,下意识地看向废弃仓库门口,却因为大脑中一直传来的晕眩感而导致身子不稳,而这样破旧的仓库中的栏杆早已破烂不堪,只是这样微弱的撞击便干脆地碎裂!
“危险!”
白马焦急地喊着,但身处一楼的他根本无法去救从二楼坠下的人!
“啊——”
惨叫声戛然而止,nightmare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趴在栏杆边上抓住自己右手的怪盗:“你……”
他不是要杀他的吗?!
只让一只右手承担一个成年人的体重实在太勉强,更何况之前受的伤还没好全,几乎是在拽住nightmare的瞬间右手便是一阵麻木,冷汗从额边滑下,面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咬牙坚持着,每一次呼吸都带来一阵剧痛:
“把……把手给我!”
【黑羽……】
白马在基德抓住nightmare的下一秒立刻便找到楼梯向着二楼跑去,唇角边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意。
其实这家伙和他们侦探一样,救人早就已经变成本能了。
“我……”
“我真想杀你的话一开始那个赝品足够了!”看着nightmare那样犹豫不决的模样基德咬着牙说道:“不想死就把手给我!”
“我的手……”
Nightmare看向自己被炸的血肉模糊的左手,没有再说话,但基德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动不了……
身上还残留着大量的麻醉药,就算药效已过,伤成那样的手也根本没办法动。
怎么会这样……
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抓着他的手开始松动,右手上的手套已经褪到了掌根处,也许下一秒,手套就会脱离,然后,这个人就会那样死去。
怎么会这样……
基德紧紧地闭上了双眸,右手加大了抓住nightmare的力道,不停地在心中问着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他一开始就没想过杀了nightmare。
这个废弃仓库外有棵大概三层楼高的大树,叶子还没落光。
按照今晚的风向,热气球升空之后绳子断裂之前,一定会经过那里。到时候nightmare只需要稍微勾住树枝就可以撑到绳子断裂的时刻,然后热气球会飞走,他会被挡在一堆树叶里,他的儿子找不到他。
之前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让nightmare尝尝和他一样的痛苦。
从始至终他都没想过杀人。
可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