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打算先把良妃逼疯,熬到她在宫里掀不起波澜,再冲她的娘家下手?
孟回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一来良妃的疯癫是意外,这是谁都算不到的特殊情况。二来良妃和贤王妃沾亲,家族当然不是想弄垮就能弄垮的破落户。
要是从这一头下手,还没把三皇子拖下马,皇上都该凉了。
与其拖垮一个庞大的家族,还不如直接杀了孙昭来得简单直接。孟回一想到这里,忍不住皱了皱眉,要真是大皇子或七皇子为争权动手,为什么不杀了孙昭呢?
既然有机会、有实力、有胆量在宫里制造密室杀人案,杀谁不是杀?做得隐秘点儿,到时候再陷害给另一方不就行了吗?只要后续工作做得好,一举就能干掉两个对手,多省事。
皇上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好,一年不如一年,膝下只有这三个扶得起来的儿子,哪怕他心有怀疑,也绝不可能把儿子杀光,眼睁睁看着皇位旁落。
可是偏偏被杀的是孙懿安,一个从来不喜欢掺和斗争的人。这就让两个嫌疑人显得有点无辜,至少在孟回看来,大皇子妃和玉嫔完全没必要费这么大劲,做出这种毫无利益可得的事。
“清河郡主到——”
一声声问安,把孟回从思绪中惊醒,她调整好呼吸,扶着沉香的手缓步走入宁禧宫。
内殿中昏暗沉闷,一重重纱幔悬挂在窗边,把外面的光和空气遮得严严实实,弥漫着一股让人窒息的薰香味。让孟回意外的是,大热的天,这里居然没有放冰,一走进来就像走进了蒸笼。
“清河拜见良妃娘娘。”孟回带着疑惑行了礼,回应她的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整个内殿如同无人之境,过了好久,前方才传来良妃毫无生气的声音。“清河来了?你是来看平阳的么?”
孙懿安早就下了葬,良妃这话,孟回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在良妃身边的女官芳青开了口,让她起身上前去。
孟回扶着沉香、紫檀的手,走入一重重帷帐中,看到了瘫软在华美座椅上形如枯槁的良妃。
良妃曾冠绝后宫,如同盛放中的芍药,将清丽与华美融合,聚大气端庄与妖冶美艳为一体。但眼下这副样子,跟半只脚踏进坟墓的活死人没什么区别,除了五官还能看出往日痕迹,神情姿态已完全变了样。
“平阳呢?芳青,去唤平阳出来,清河来找她玩呢。”良妃还能认得出孙幼仪的脸,只是记忆混乱,的确如皇后所言,“神思恍惚”了。
站在良妃的身边的芳青姑姑,面带戚色,目含悲痛,对孟回招了招手。
“请清河郡主坐下稍候,奴婢去看看公主现在何处。”她在走到孟回身边时压低声音,悄悄提醒道。“娘娘不记得公主的事了,还请郡主尽量不要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