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黄铮毕竟收了李木二两银子,总不能真的如李木所说的让杨休吃野菜汤之类的粗食。
黄铮便想着做碗饭条或碗疙瘩汤吃,家中没什么吃食,到县城买也来不及,村中寻常人家都会互相撺换。
到严石头家显然不可能,到桂花家,桂花家又太穷。
思前想后,唯一有可能,便是到邻居李氏家去撺换,待明日自己买回来再还回去。
黄铮拿着空盆,直接迈过篱笆墙到了李氏家门口,想要敲门,门却似乎不胜风力,直接开了一条缝隙,让黄铮能清晰的听到里面嘤嘤的哭声。
只听李氏哭诉道:“李侃儿,你倒是说话啊,你这样不吃不喝不说话,会吓坏嫂子的......”
李侃仍旧不说话,如同泥塑的雕像一般。
李氏不甘心的继续说道:“侃儿,嫂子十六岁便进了李家门,你哥走后,我们三口人便相依为命,你若这样,我以后和阿福可怎么活下去?”
李侃的眼珠转了一转,一声叹息悠而长。
“你哥临死前,将你托付给我;如今你是个男人了,我们娘俩的后半生全指望你了,你就是我的主心骨,就是阿福的依赖,后半生,我们三口人,一个也不能少,你知道吗?”
李侃的眼睛终于红了,一向阴冷坚强的男人终于哭了起来,十二分委屈道:“春花,你知道在我眼里你根本就不是我嫂子,你何必一口一句嫂子、一口一句我哥的插我心窝子?”
李氏悲悲切切道:“侃儿,长嫂如母,我不能......”
黄铮险些惊掉了下巴,一直传扬在村民中间的流言终于得到了证实,李氏与李侃之间,果然是有情意的,只是被彼此的身份限制着,便有了诸多桎梏。
在约定俗成之中,弟弟若死了,弟妹嫁给兄长的有之;哥哥死了,嫂子被弟弟像母亲般供养着怡养天年的有之,嫂嫁小叔的实在绝无仅有,这也是李氏总是想给李侃打个媳妇做幌子的原因,免得村中有人说闲话。
如此机密之事,还是不听为妙,黄铮悄悄的往后退,一个脆生生的声音直接将她暴露于无形,只见阿福从外面跑了回来,对黄铮打着招呼道:“铮儿姐姐,你来看我小叔的吗?咋不进屋呢?”
黄铮尴尬的干笑了两声答道:“阿福回来了?姐姐刚到,马上进屋......”
阿福进了里屋,舀了一瓢凉水,咣咣两口喝下了肚,又跑出去疯玩去了。
如此一来,黄铮只能硬着头皮,装做刚到的样子敲了下门、进了屋,尴尬的对李氏说明了来意。
李氏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去伙房帮黄铮舀面去了,本想跟着李氏一起去,却被李侃叫住了。
李侃幽幽的看着黄铮的身形,直接开门见山道:“你都听到了?你可以瞧不起我、谩骂我贼心不死,却不能瞧不起春花,说她一个‘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