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铮随即将手中的瓷瓶打开,将一些粉末倒进了熔水中,瞬间冒起了一层烟雾,大家猝不及防,猛的闭上了眼睛,再睁眼之时,黄铮已经将铁水拿将到了石槽之中,一顿挑挑捡捡,大约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将两块东西分别夹着放在水中,“刺啦”两声响,一黑一银两块儿金属便被扔在了桌案上。
宋快手看着黑黑的金属块,脸色变得惨白,颤抖着手掌拂过金属块,金属块“叮”的一声吸住了他手上的磁石,因为铁块儿只被浸水中稍加冷却便夹了出来,还很热,烫得宋快手猛的离了手,铁块被磁石吸得带起,随即因为有些重掉了下来。
看宋快手的表情,大家心知肚明,宋快手已经承认自己打眼了,是铁块无疑。
韩世孝的脸色也变了模样,铁碇是铁匠铺的命脉,这若是去了两成半,爹爹不打死他也会蜕层皮。
最为关键的是,即使爹爹这关过去了,还有娘亲这关。
韩世孝的娘亲与韩世忠的娘亲不同,一嫡子、一庶子,两个儿子出生时一样体弱多病,韩世忠的娘恨不得捧在手心儿里,而韩世孝的娘亲,训儿子就跟训仇人似的,这才练就了韩世孝现在这般虬实的身子。
想起娘亲的手段,韩世孝倒抽了一口冷气,心中已经不能用简单的悔意来形容了。
见四家铁匠铺的人,具是一幅如丧考秕的模样,田雨露也惊奇的看着铁块儿,发现铁块旁边一小块儿银色的金属,指着尖锐道:“世忠哥,咱赢了,咱赢了,她在里面加了银子,不是铁。”
因为硌块是银色的,田雨露便少见多怪的冲口而出,说里面含有银子。
听了田雨露的无理辨驳,四家铁匠铺的面色均有些松动,俱都动了赖帐的心思。
萧毅将手指放在桌案上,有规律的敲了敲,肃然道:“人人均知,粮铺中,荞面中会加少许的白面以增加韧劲儿,我们不还是称其为荞面?布庄中,绸缎中会增加些金线银线增加华彩,我们不还是称其为绸缎?这铁中,只有约一成的其他东西,如姑娘所说,这是‘银子’,你能拿着它去买东西吗?商家会认定他是银子吗?愿赌便要服输,若是不认,就是置疑萧某的公正了?”
萧毅的公正自然是无人敢置疑的,四家的脸色俱都成了黑色,韩世孝的气焰顿时矮了几分,走到韩世忠跟着,陪着小心道:“大哥,这、这可如何是好?姨娘、姨娘她、她会打死我的,你、你能、能不能......“
韩世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让韩世忠将这输掉的两成半铁碇之事一力扛下来,左右韩世忠身子骨弱,又有他亲娘这个正妻护着,韩父再气恼也不能拿他怎么样。换成韩世孝,被打得脱了层皮、断了骨头都是有可能的。
韩世忠安慰的拉过韩世孝的手,坚定的按了按道:”弟,你放心,韩家铁匠铺,是我的,也是你的,韩家铁匠铺兴,你我则兴,家族则兴;韩家铁匠铺衰,你我则衰,家族则衰。“
看着韩世忠异于往常的坚定的眼色,韩世孝竟第一次觉得瘦弱的哥哥有种伟岸的光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