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西城门失陷!”
一名气喘吁吁的传令兵,似连滚带爬飞奔到将军吴沅面前,向他禀告西城门沦陷的最近战况。
此时,吴沅已主动褪去了宿县最高指挥将领的光环,像一名士卒一样,手持利刃奋力厮杀在街巷。
此刻的他,身上那套光鲜的铠甲上遍布鲜血,手中的利刃亦出现了许多缺口,整个人看起来已十分疲惫。
这也难怪,因为至今为止,被他杀死的齐兵何止上百名,就连齐军的将领,亦有两名两千人将级别的将领被他斩杀,可谓是战功卓著。
“当!”
吴沅手中的利刃重重刺在脚下青砖铺成的路面上,瞪着眼睛看着那名传令兵,配合他此刻浑身浴血的渗人模样,着实令人畏惧。
“你说什么?西城门失陷?”
“是……是。”
听闻此言,吴沅眼眸中泛起几许惊疑之色。
起初,他有些怀疑这亦是田耽的诡计,可是待仔细想了想后,他便将这个猜测否决了。
因为眼下,齐军早已攻入城内,正与宿县的楚军在街头巷尾混战厮杀,因此,田耽没有必要再去攻陷一座城门。
与其分兵取夺取城门,还不如集中兵力对付城内仍在抵抗的楚军,想来这才是最正常的判断吧?
想到这里,吴沅的面色微微变了变。
『既然不是田耽的话,那就是……魏公子润!』
转头望了一眼西城门的方向,吴沅眯了眯眼睛,心情可谓是复杂至极。
因为眼下宿县城内这场混战,已说不好究竟是齐军偷袭楚军,还是楚军伏击齐军,总之两支军队正在极度混乱中相互厮杀。
但不可否认,至今为止无论是田耽还是吴沅,都不能夸口已经控制了局面。
换而言之,吴沅还是有击退齐军,拼死守住宿县的可能性。
可问题是,倘若那位『魏公子润』麾下的魏军也在这场混战中参一脚,那他吴沅,几乎就没有什么胜算了。
『魏公子润……呵呵呵,好个魏公子润……原来此人也早已料到田耽会夜袭我宿县,从一开始都打着虎口夺食的主意……』
想到这里,吴沅不禁感到了阵阵疲倦。
他相信,田耽在听说此事后多半也会有类似的心情:在齐军与楚军在宿县拼得你死我活之际,魏军居然大摇大摆地来坐享其成。
『……大势已去。』
吴沅长长吐了口气,手中的利刃看似无力地垂在地上。
见此,他身边有一名亲兵担忧且不安地询问道:“将军,您……不碍事吧?”
吴沅摇了摇头,随即转头转向身边那些跟随他多年的亲兵。
这些亲兵,当初跟随着他抵御进犯吴越之地的楚国上将军项末,后来他吴沅归顺项末后,这些人仍选择跟随他,因此提拔为亲兵。
沉默了片刻,吴沅沉声说道:“吴潘,你们去找吴康,然后……与此刻身在东城门的俞骥,一起投奔符离塞去吧,日后项末会安置你等的。”
听闻此言,那名叫做吴潘的亲兵以及其余亲兵们无不色变。
“将军,那您……”吴潘紧声说道。
只见吴沅漫不经心地用手中利剑剑尖触击着脚下的砖石,淡淡说道:“我准备将这条命还给项末。”
言下之意,他仍是不打算撤离,准备坚守这座城池到最后时刻。
“将军……”吴潘闻言面色大变。
只见他眼中露出几许挣扎之色,随即咬着牙,低声说道:“将军,恕我直言,将军没有必要为楚国殉死!”
听闻此言,吴沅哑然失笑,撇嘴说道:“我岂是为了楚国?”说罢,他拍了拍吴潘的肩膀,低声对他说道:“项末是楚国少有的并不会对我吴越之民心生偏见的人,难能可贵的是,他还是一位出色的统帅,虽说为人稍显迂腐,但并非是个坏人,你等去投奔他,他会照顾你等的。”说到这里,他见吴潘嘴唇微动,看似还想说些什么,遂不容反驳地催促道:“速去!”
然而,吴潘在咬了咬牙后,却固执地说道:“调走吴康将军,只需一人即可,请允许我等跟随将军到最后一刻!”
说罢,他转身对亲兵中最年轻的一人喊道:“乜鱼,你去找吴康将军。”
“我?为什么是我?”那名被叫做『乜鱼』的年轻亲兵气愤地说道,仿佛是遭到了什么羞辱似的。
“少废话。”吴潘没好气地说道:“你不是还有一个老娘么?”
乜鱼顿时哑口无言,半响后面色涨红地说道:“即……即便如此,我亦愿意跟随将军赴死!”
说着,他期待的目光望着吴沅。
却见吴沅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你还太年轻了,小子,这里不该是你丧命之处。”
乜鱼闻言顿时满脸失望,却又不敢反驳吴沅,心情复杂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