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一般落下,视线都渐渐模糊起来。
“玉儿!”
看到情绪悸动的母女,郑泽舒了口气,放开与自己十指紧扣的手,在少女的耳边轻轻说道:“去吧。”
说完,他转身走到院落的门口,背对着两人。
留给两人独处的空间,郑泽依稀能够听见身后一大一小两位美人的哽咽声,他嘴角情不自禁的勾起,一直以来,自己好像终于干了件不错的事情。
看着远方的夕阳即将被群山吞没身影,郑泽抬起手,比划了一下,美好的东西,不应该被黑暗吞没。
正此时,一道人影忽然出现,他脸上带着戒备,看到郑泽站在门前,又松了口气。
“郑家叔叔,这么晚了来找婶婶,是有什么事么?”
来者是刘意的子侄,主持他丧葬的刘贤。昨天等九公子几人离开,他特意找自家婶婶问过郑泽的名姓。
可这天都要黑了,他来找自己刚成为寡妇的嫂子,这……很难不让人多想。
所以听到消息后,他就赶过来看看,看看是否会发现什么有辱他们刘氏名誉之事。
越过郑泽的身子,他似乎看见自家婶婶与一个女子相拥痛哭,一颗心又慢慢放了下来。
看了他一眼,这个年代年纪小辈分大也很常见,可一个比自己大这么多的人叫自己叔叔,他还是觉得有些违和。
没有想太多,只是随口说道:“我妹妹此前就与嫂嫂私交甚密,碰巧路过,她便想着来安慰一下嫂子。怎么,大哥不在了,我来还要向你通报?”
闻言,刘贤目光一跳,连忙摆了摆手,“贤无意如此,只是如今已至星夜,郑家叔叔要不要在此留宿一晚?”
摸了摸自家的手腕,腕下传来坚硬的触感,郑泽摇了摇头,“稍后便会回去,你既然来了,陪我站会吧。”
刘贤看着眼前的少年,虽然喊他叔叔,可此时对方说话倒还真像是长辈语气。见对方提出主动避嫌之举,刘贤自无不可。
“贤恭敬不如从命。”
见他站到自己身边来,瞥了他一眼,轻轻问道:“读过书?”
刘贤点了点头,“读过一些。”
看着眼前夜色渐渐深了,郑泽似是随口问道:“知道《战国策》吗?”
闻言,刘贤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如今新郑的文人士子,谁没读过此书,如今房中还有誊录过来的策文。”
郑泽点了点头,运到新郑的战国策本就有限,供不应求,所以他们当然会自己想办法。
这时,刘贤突然想起来什么,“说起来,这编书之人还与郑家叔叔同名,这倒是巧了!”
他笑着说道,这个时代因为名称姓氏叫法各有不同,虽然有名有姓者不多,但重名也时常发生,他只当是个巧合。
郑泽笑了笑,“是巧。”
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两位美人,他们的心情似乎已经平复了些,舒了口气,开口说道:“大哥虽然死了,但刘氏一族不可薄待嫂子,否则,我这个做叔子的,还有宫里那位做妹妹的,会很难办。知道吗?”
闻言,刘贤心中一突,讪讪一笑,“自然不会!”
虽然不知道这位郑姓叔叔是什么来头,可见其言行举止,以及公子相孙为伴,必不简单。而宫里那位,自然更是贵不可言。
……
当夜幕笼罩在天垂,街道上人影消匿,从一个秘密的监牢之中,踉踉跄跄走出一道身影,他腹部插不断渗出鲜血,每走一步,便在地上留下一道印子。
用尽全身的力气,保持着自己不会倒下,他一步一缓,艰难地朝着远处走去。
在他身后,一身血红衣袍的男人从暗中走出,苍白的脸上浮起邪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