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先皇赏赐下来的,比青果她们还要早,所以,你的身份?”茉雅奇看着青瓷,索性光明正大的问出口了,反正这事儿她们两个也已经心照不宣了,要不然,在被黑衣人抓去见雍正之后,茉雅奇每次进宫,为什么带着的都是青瓷?就是给雍正送茶水,也都是青瓷从中间经手的。
只不过,以前茉雅奇一直不问,青瓷也一直不说而已。可现在,雍正都已经没了,青瓷是粘杆处的一员,这粘杆处以后会怎么样,青瓷又打算怎么样,若是粘杆处被乾隆给继承了,那青瓷的效忠对象,是不是就要换成乾隆了,若是换成了乾隆,那以前雍正知道的东西,乾隆不也会知道吗?
雍正死的时候,茉雅奇是松了一口气的,难不成现在,她要将乾隆给干掉才能彻底的松一口气吗?
“贵妃娘娘一向聪慧,奴婢的身份,贵妃娘娘想来也有猜测,奴婢确实是先皇的人。”青瓷沉默了一下,给茉雅奇行礼,正式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奴婢是粘杆处的探子,但只是经过了粘杆处的训练,贵妃娘娘是奴婢伺候的第一人。”
是个新手?
茉雅奇上下打量了一下青瓷,她一向觉得这妹子很稳重,那性子不像是新手啊。青瓷也有些尴尬:“因着先皇当初怀疑贵妃娘娘身上有灵药,但又不确定这灵药是什么东西,可能是人参灵芝什么的,这些不算是太值钱……”
所以,就没必要派一个资深探子过来,再加上小看茉雅奇,觉得就一个后院女人,真有本事也不会就甘心当个侧福晋了,说不定早点儿想办法将富察氏给干掉,自己帮着那拉家族再上一层搂,然后混个嫡福晋当当了。
可那药又是御医检测不出来的,于是茉雅奇这个任务就被定义为不上不下了,最后就给了青瓷这个菜鸟。虽然青瓷是菜鸟,但用来监视茉雅奇,也已经足够了。
“那和你联系的人……”茉雅奇顺势问道,青瓷抿抿唇,有些犹豫。茉雅奇换了个坐姿:“我现在是想问问你的打算,我的秘密你也知道了,先皇也知道了。可现在,先皇过世了,那你们粘杆处,是不是就要被收到皇上手里了?那我的事情,你还要再和皇上上报一遍儿?”
说着,忽然脸上露出了些惊恐的神色:“该不会你们已经弄了个和我有关系的档案,将这些都记录在册,只要皇上去翻看,就一定能发现我的秘密的吧?”
简直就是……这世界真是太残忍了啊。难不成命中注定,她得先干掉乾隆才行?最关键的是,若是记录在册,那到底是记录了多少内容?
茉雅奇胆战心惊的将自己这段时间的表现重新给梳理了一遍儿,从去广东开始,到今天为止。然后,脑袋都快要爆炸了,果然当好人就是容易有后患,她之前生怕乾隆回京的路上被人行刺成功了,她别说当皇后了,立马就能当寡妇,为了防止将来孤苦无依,她又当了一回圣母!
这个事儿,乾隆还没来得及问她呢。
茉雅奇苦大仇深,生无可恋的将自己埋在枕头里,冲青瓷摆手:“算了,我不问了,怕是皇上现在已经看过了那些档案了。”
新皇登基嘛,为了掌控朝堂,肯定是要先看一些笑眯眯的,将朝堂上的大臣们先捏在手里,剩下的事情才好办了呢。
青瓷面色略有些古怪:“回娘娘的话,皇上好像并未收拢粘杆处。”
茉雅奇立马来了净胜,眼睛亮闪闪的盯着青瓷看:“你刚才说什么?我好想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若是皇上要用粘杆处,奴婢定是会收到命令的,可从皇上登基到现在,奴婢都未曾接到什么命令。”青瓷抿抿唇,面色也带了几分认真,像是他们粘杆处里面的人,九成九都是有明面上的身份的,比如她,明面上就是贵妃娘娘的丫鬟。她上面的头领,明面上就是宫里的一个嬷嬷。
若是新皇愿意用他们,他们定是要先去给新皇见礼的,新皇见不见他们是一回事儿,他们去不去见新皇是另外一回事儿。可偏偏到现在,就没人来通知说,让他们去见一下新主子。
时间长了,青瓷心里也有些慌。若是新皇以后一直不愿意见他们,那他们就只能抓着明面上的这个身份活了。所以贵妃问话的时候,青瓷就挑着一些能说的说了。
万一以后,粘杆处真的要散了,她就只能侍奉茉雅奇这一个主子了。
“那你能不能趁着皇上没有用你们之前,先将我的那份儿资料给偷出来或者直接毁掉?以后你也别和粘杆处接触了,就当个普普通通的小宫女,等到了年纪,我给你找个人家,你平平安安的出宫嫁人?”茉雅奇眼睛带着几分期盼,青瓷愣了一下摇头:“娘娘恕罪,奴婢,奴婢没这个本事。”
茉雅奇眼睛就黯淡下来了,青瓷忙安慰道:“娘娘也不用担心,说不定皇上以后都一直不会用粘杆处呢?”
茉雅奇叹口气:“若是皇上不愿意用,你们才应该担心。”掌握了朝堂上上下下多少人的隐私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利用一下,做点儿什么事情,皇上他岂能放心这样的机构不在他的掌握之中?
乾隆若真是个傻的,那倒还是有可能,可乾隆明显不是个傻的。
茉雅奇这边在担忧的时候,事有凑巧,乾隆也正在问苏培盛:“汗阿玛可曾有什么话留给我?”
苏培盛短短一个月就像是老了十岁,整个人都佝偻起来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圣上去的突然……”说着眼圈就红了,乾隆看他那样子,也忍不住叹口气:“你伺候了汗阿玛一辈子,且放心吧,我定会让你后半辈子平平安安的。”
“奴才,奴才……”苏培盛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哭完才摇头:“圣上去的突然,并未留下什么话,只是,圣上身上还好的时候,曾说过,要将这个令牌交给皇上。”
说着,颤颤巍巍的拿出个令牌递给乾隆:“这是粘杆处的令牌,现在粘杆处的领头人是奴才,皇上要换新的领头人,就将这令牌赏赐下去即可。”
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个册子给乾隆看:“这是粘杆处的名册,皇上想召见哪个就能召见哪个。”
乾隆随手翻看了一下,竟然在最后发现了个眼熟的名字,忍不住挑眉:“青瓷,青果,青叶?一个贵妃而已,身边竟然放了三个粘杆处的人?”
“圣上当初说,娴贵妃是个有大福气的人。”苏培盛说了这一句,就没再开口了,他心里对乾隆是略有些怨恨的,若非是他要将娴贵妃带出京,圣上出事儿的时候,只要娴贵妃一杯茶水,说不定圣上就能无恙了,可偏偏,娴贵妃当时不在京城,也没来得及。
“是吗?”乾隆想到之前茉雅奇在王府的时候弄的那个什么天书,心里对这说法也有几分相信,可并不很当回事儿,他自己才是这天底下最有福气的人好吗?要不然,怎么能当上皇上?他是真龙天子,什么妖魔鬼怪的,在他面前都是没用的。什么大福气,他说她有福气,她就能有,他说不能有,她也就是个没福气的。
这种飘渺的东西,太说不准了,也说不定她这些年已经将福气给耗完了?
“你先回去歇着吧,朕知道你伺候汗阿玛一辈子,最是忠心,回头朕会送你出宫荣养。”乾隆摆摆手,示意苏培盛退下。苏培盛回到自己的小房间,伸手将怀里的鼻烟壶拿出来,一边摸一边掉泪。
圣上啊,老奴伺候了您一辈子,这辈子除了会伺候您,别的就什么都不会干了,您留下老奴一个人,老奴可怎么活?
“就你吧,以后你就伺候本皇子梳洗。”
“苏培盛,书房就交给你打理,以后任何人都不许随意进出。”
“你个老货,是不是又将朕的点心给偷出去吃了?你知道凉了不让朕吃,自己怎么就不想着凉了吃了要闹肚子的?”
“你啊,这辈子也就朕不嫌弃你蠢笨了。”
“哎,你这出宫两天,朕都不习惯了,新来的小太监都不知道朕喝茶要几分热的。这回头你老了,谁来伺候朕呢?”
圣上啊,您且慢慢走,老奴这就下来陪您。一只手捏着那鼻烟壶,另一只手拿了几块金锭子,他一个老太监,无儿无女的,留着这些东西给谁呢?
“皇上,苏谙达……没了。”天色黑沉下来,临近晚膳,有小太监来送饭,叫了几声不见应,又听不见动静,生怕出事儿,忙叫了人过来,撞开了门,这才发现,躺在床上的老太监,已经是没了气息。
乾隆略愣了愣,叹口气:“他倒是个忠心的。”
顿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好好安葬了吧,就将他葬在汗阿玛墓后,也不用立碑,全了他的心思,让他先去继续伺候汗阿玛去吧。”
宫里没了个太监这事儿,并不算是很重要,至少,茉雅奇就一直不知道。她一直有些焦虑,生怕乾隆忽然想起了粘杆处的存在,忽然要将人都召集起来。
她一个小小的贵妃,当初还只是个侧福晋,身边就能要了三个粘杆处的人,乾隆只要脑袋没坏掉,就一定会觉得她是有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