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说完话,卢多逊便起身告辞,从容不迫地走出王宫,他的神色十分淡定。但刚一进行馆,就迫不及待地找来了随从。
卢多逊脸上泛着红光,慌着磨墨,将夏州之事写了奏章,派人快马先回灵州报喜,请功去了。
……灵州大堂,文臣武将一片道贺。
杨业道:“起初陛下骤然射杀没藏岺哥,臣还有些担忧,原来陛下早有深谋远虑!”
魏仁浦淡定道:“杀的又不是李彝殷的儿子,李彝殷犯不着为了没藏氏反叛朝廷。他此时反叛朝廷,没有一点好处,李彝殷并不傻。”
杨业点头道:“岺哥犯的本来就是死罪,不杀反倒失了朝廷威信;杀之亦不到影响大事的地步。该杀!该杀!”
人们七嘴八舌道:“李彝殷不过是一个节度使,原本就该仰仗朝廷恩惠。岺哥犯事在先,处以死_刑名正言顺正大光明,不杀怎么维护王法?那没藏首领自己气死的,难道还要算在朝廷头上,他管束儿子不严,任其胡作非为,也有不教之过!”
“对对,朝廷在大义道理上站得住脚,李彝殷绝不可能因为这种事就反。他若要反,无论怎样都会找借口起兵造_反;若不反,绝不会因为一个没藏首领就反。”
“虽说朝廷不愿对党项人轻动兵戈,咱们想拉拢他们,可李家又何尝不想借朝廷承认的名分地位,提高威信?他们若不求得朝廷的宽容厚待,一旦开战,又能讨得什么好处?”
史彦超看向对面的人,冷笑道:“看你们马后炮真有趣儿,老子记得岺哥犯了事儿,你们一个个都说,哎哟杀不得,杀了要怎地怎地,哈哈!”
杨业等人十分尴尬,魏仁浦只当没听见。
众人说得头头是道,称颂郭绍,把郭绍的作为称之为火候恰到好处。
郭绍坐在那里,不置可否,他没吭声却给人一种胸有成竹、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气势。
实际上郭绍此时心里也特别惊喜,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回头一想,李彝殷确实犯不着因为这么一个矛盾就完全撕破脸,但是事情没有结果之前,谁能断定?
稳住了李彝殷,郭绍西巡的目标已经没有了多少阻力。
他这时才开口说道:“卢多逊两番深入夏州,功劳很大。”
众人对此没有异议。
就在这时,一个文官走进来,拱手道:“禀报陛下,臣等刚收到东京急报。”
“拿上来。”郭绍道。
侍立一旁的王忠走下去,从文官手里接过书信,送到郭绍手里。郭绍展开一看,立刻抬头镇定道:“曹彬攻陷韶州。”
大伙儿听罢又是哗然,一片兴高采烈的道贺。郭绍又看了一遍,把奏报递到王忠手里,轻轻扬了一下头,示意他让诸臣传视。
郭绍内心一阵狂喜,不过正如他在失手时不想表现出来,狂喜时也没有表现得欣喜若狂。古人讲究喜行不露于色,郭绍做不到,但尽量当众不要太夸张就行,这样更显得淡定从容,好像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岭南瘴气之害已被遏制,曹彬在韶州城下与南汉军援军主力决战,大获全胜,旋即攻破韶州!
魏仁浦大声道:“韶州在走廊之间,又有水路通兴王府,南汉军无险可守也,大周军取南汉如囊中取物!陛下一统河山,创盛世之业,大业不远矣!”
诸公纷纷附和,一番歌功颂德。
郭绍当众说道:“朕没有看错人,曹彬未让朕失望。”
诸臣一齐拜道:“陛下英明。”
郭绍此时情绪兴奋,忍不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背着手踱到窗前,昂首从容,一副踌躇满足的样子。
大堂外阳光满地,今日的天气十分晴朗。郭绍抬头看去,只见蓝蓝的天空中飘着朵朵白云,几只不知什么品种的禽类在空中翱翔,只看到翅膀的影子在广阔的天幕下扇动。
努力的一切准备虽有坎坷,但终究还算顺利,郭绍隐隐感觉到,自己离某一种东西越来越近了,他正在小心翼翼地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