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厂房外,逃命的妖兽群已经散开,短暂的地震平息下来,殷烛之抱着晕过去的荣岁,略有些手足无措。
在他漫长的生命里,还没有经历如何照顾一个人,尤其是一个脆弱的人类。
荣岁脸颊通红,滚烫的热度透过薄薄的衣服传过来,毕方探头看了看,有些担心,“他在发烧。”
荣岁的呼吸很重,薄薄的眼睑下面眼珠不安的转动,看起来很不舒服。
“先回去。”殷烛之一抬袖,将飞在空中的毕方收进宽大的袖子里,然后将荣岁打横抱起,让他尽量的舒服靠在胸口,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眼前的景『色』就忽然变得模糊起来,就像被打了一层厚厚的马赛克,殷烛之抬脚踏入,周遭的空气如同水面浅浅『荡』开一圈涟漪,就不见了两人人影。
一分钟后,殷烛之出现在荣家别墅的客厅里。
感受到外人入侵,龙睚神情先是一厉,下一秒却看见黑衣黑发的男人抱着荣岁出现在客厅当中,他顿时愣住,不可置信的看着成年烛龙,“神君?”
殷烛之朝他们淡淡点头,没有解释的意思,径直抱着荣岁上了二楼。
毕方从他袖口飞出来,落在沙发背脊上用翅膀拍了拍胸.脯,变成幼崽的殷烛之并不让人惧怕,但是成年的烛龙却天生带着强大威压,诸妖见之退避三舍,这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再强大也不能避免。
据传烛龙是盘古开天辟地时便诞生的古老存在,神力浩瀚,唯有同时代的神灵能与之一战。只是后来盘古身化天地,女娲补天……上古神灵一一陨落,烛龙也退居钟山,深居简出。即使是同住钟山的龙睚等人,几千年也看不见他一次。
现在骤然见到,除了震惊,就是出自本能的敬畏。
殷烛之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客厅诡异的平静被打破,毕方将头埋到胸.前蹭了蹭,小声嘀咕,“吓死爷爷了。”
龙睚神情凝肃,“怎么回事?”
“半路遇到了一群逃命的‘犭戾’。”说起这个毕方就觉得有些晦气,‘犭戾’是一种不能化为人形、智力也很低下,全靠本能行事的凶兽。形似刺猬,却长着老鼠的尾巴,繁殖能力很强,碰到的它人会染上疫病,在以前那就是过街老鼠,看见了就要被杀光的,没想到到了现在竟然繁衍出如此庞大的族群。
荣岁触不及防被几只‘犭戾’冲撞,身体承受不住‘犭戾’所带的疫障这才晕倒了。
“殷烛……神君他忽然就出现,震退了发疯的‘犭戾’群。”毕方将脑袋埋进翅膀下面,把头顶的绒羽弄的『乱』糟糟的,老实讲他也不知道殷烛之的神力怎么忽然就恢复了,明明大家都是一起变成幼崽的。
毕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龙睚沉思一会儿,道:“等会问问神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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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烛之将荣岁抱回房间,荣岁身体比刚才更烫一些,脸颊脖子烧的通红,鬓角被蒸腾的汗水沁湿,乌黑的发丝凌『乱』的贴在脸上,很是可怜。
殷烛之垂眸看着他,脆弱的人类似乎很难受,秀长的眉朝中间拢起,嘴唇微微张开,不时发出模糊的呓语。
殷烛之还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
因为封存的太久变得有些模糊的记忆中,他总是笑的很温柔的样子,黑『色』的眼睛弯成一道浅浅的弧度,嘴角向上翘起,脸颊边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即使那笑容并不是对着自己,他也难得觉得有些心软。
但是现在他却在自己眼皮底下受了伤,殷烛之面无表情的在床前站了一会儿,去卫生间取了一块『毛』巾浸入水中,不过眨眼功夫,水面就泛起丝丝冰冷的寒气,将冰凉的『毛』巾拧干覆在荣岁额头上,殷烛之转身下楼。
见他下来,几人下意识的站起身,“神君。”
殷烛之微微颔首,“照顾好他,我出去一趟。”
话音未落,人便已经消失在原地。
被恐怖气息吓得变回原形躲在沙发底下的白图冒出一个头,颤颤巍巍的问:“那、那是谁啊?”怎么这么吓人的。
毕方一脸冷漠的吓唬他,“你不认得了?那是殷烛之啊,你还抱过他呢。”
白图:“………………”
胆小的兔子精,两腿一蹬,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
巫山脚下,林木震颤,鸟兽『乱』飞。
殷烛之看似极慢实际极快的往山中走,这一带除了巫山,还有一片连绵的山脉,山脉南北纵横,山脉源头高高.耸立,尾部逐渐低平,整条山脉蜿蜒盘折,犹如一条趴卧的巨龙,因此当地人又叫这一片卧龙山脉。
卧龙山脉占地极广,现在开发出来的自然保护区也不过是冰山一角,山脉的最深处,就是当地最有经验的老人也不敢轻易进去。而此时殷烛之却信步踏入其中,所过之处万木低头,百兽退避。
远处高山之上有瀑布倾泻,奔腾至山脚汇入一面巨大的湖泊中,水花激『荡』间,隐约可见湖面之下轻盈滑过的黑影。